官署发生骚乱,许多人喊着“救火”,公使库的人马被调走,林夜这才轻松地摸入真正关键的地盘。
他在幽黑中,摸索着跃入库房的窗口。
他从一排排书架间穿梭,从怀中取出夜明珠借光,慢悠悠地打开第一本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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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守从睡梦中被叫醒,匆匆赶去官署。
官署的这场火浩大,而衆人找不到纵火者。眼看许多重要文牍要被烧毁,高太守忽然醒悟过来:“去公使库。”
高太守面沉如水,目中锋芒厉色深入,他极快地下定决心:“去放火烧公使库!”
衆人呆滞。
高太守吼道:“还不快去?”
他从这场火灾中得到啓发,开始算起火时间,他生怕公使库已然发生意外。贼人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重要文牍绝不能被人传出。
吏员们四散开,仓促无比地奔去公使库方向。
高太守追在他们後面吼:“小心,不要靠近火!”
下方人动,雪荔藏在高处,亦在树木间飞纵。
风吹动她乱发,事情从缓变急,雪荔少有波澜的眼睛,明亮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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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曾在窄长的地道间行走,他不点火烛,用手敲击两边墙壁,借由声音判断方向。
他摸到几块实心的砖,说明地道不只一个方向。他只心中默记,并不多事。
阿曾在黑暗中潜行时,难免地想到下午时分,林夜对他和粱尘各自下达命令时的场景——
阿曾那时皱眉:“出城危险,我已有经验,应该由我去办事。粱尘武功不济,他留在城中查密道更好。”
粱尘登时不服气:“什麽叫我武功不济?我文武双全好不好?”
林夜笑着看阿曾:“你运气不好,关键时候会影响大局。他运气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阿曾不悦:“……你当初要我跟你的时候,没说过你这样迷信。”
林夜眼珠乱转,不好意思道:“临时抱佛脚嘛。”
此时独自在地道中行走,阿曾心中浮起一丝笑:林夜的安排,看似随意,其实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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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所租赁的府邸中,窦燕被关在屋中,百无聊赖地翘着腿。
已经整整两个时辰,没人理会过她了。
窦燕被绑坐在椅上,两手被缚于身後。此时,极轻的一顿後,窦燕双手展开,从椅上跳起,绳索脱落。
她解开了绳索。
她到门口,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朝外看——
明月皎皎夜如霜,庭前清静,院中如常地有三四个卫士巡逻,并没有更多人手。
窦燕眯起妩媚而漂亮的眼睛,轻轻笑了一笑。
她神色悠闲,重新返回椅子前落座,将那被自己解开的绳索,熟练地套回自己身上。
看管“冬君”,用这麽少的人手,那位小公子不是小看她,就是另有计划。
按照浣川发生的屠城後续来看,按照那位曾郎君出城抓她的手段来看,南周这位小公子绝不简单。
他是否想放她偷偷出去,好跟着她,查出她背後的人,查出她来襄州到底做什麽?
哼,她不会如他的意的。
窦燕闭着眼,回忆春君告知自己的讯息。她悠闲坐等,欣赏一切的发生——
襄州城的一切布置,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这里密集了一张大网,南周的江湖人,北周的江湖人,混乱的襄州本地太守,南周朝廷的暗访者,北周朝廷的暗访者。甚至,可能还有别的人马……
林夜已经踩入了他们的陷阱。
他也许确实有几分聪明,可他们的布置,早在得知小公子要路过“襄州”时,就已经开始。宣明帝要这个人,“秦月夜”必为宣明帝办到。
收网之日,很快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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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中,一派混乱。
子夜时分,官署失火,太守被叫走,太守府中人各自不安,忐忑等待太守的回归。
明景在自己的闺房中得知消息,从床榻间跳起,趴在窗缝间观察外面情形。
即使她不是大周人,她也知道未嫁新娘,早早被关入夫家,绝不正常。她肯被关入,只是为了躲避身後追杀自己的人。
可她并不愿意成为笼中雀,就此失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