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怜应喏,听话地过去,翻开。
在看清奏折的内容时,她瞳孔倏地睁大,紧接眉心蹙起。
每一封,都是向皇帝参人的奏折。虽然被参的官员不同,但她眼睛略微扫过,他们都有一个共性——同样追随她的父亲。
或是父亲丶大哥的部下,或是二哥麾下的将领,要不就是与褚氏有交情的大臣。
“你也发现了,被参的都是我们褚家,对不对?”
褚太後持着茶,“早上皇帝来过,给我带了几本参人的奏折。他不知要如何处置,遂交与我。”
褚太後放下茶,冷笑:“上折子的这几位官员,埋伏十几年。抚远侯没回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与世无争,心为社稷,我竟不知,他们还是抚远侯的人!”
“抚远侯回来了,他们死灰复燃,一个个冒了出来。”
“你爹还在外州巡盐呢,就有这麽多参他底下人的折子。当然,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与我们褚氏作对,但藏着什麽心思,你我都知。”
好在皇帝给她送来了,也叫她一个个看得明白。
抚远侯。。。。。。
褚卫怜握紧奏折,微微眯眼。
这抚远侯是个危险人物,他手里兵权不少,陛下和太後都忌惮。
如果抚远侯铁了心要和褚家作对,褚卫怜突然想,前世家族倒台的原因,会不会也和他有关?
“姑母,抚远侯这时候回京,是要做什麽?”
褚太後冷笑:“边疆没仗打,他手里有兵权,谁知道回来是不是造反。我已经让人盯梢了。”
首个线索冒出,褚卫怜眼眸忽暗,动了铲除的心思。
她上前握住褚太後的手:“姑母,凡事要趁早打算。”
褚太後擡眼,明白侄女话里的意思。
她寻思了许久,忽而叹道:“不容易,姑母现在还不能动他。如今朝局正稳,一动,这盘棋就乱了。怜娘你说,姑母该怎麽办?”
太後虽这麽说,却不是真的要问她。褚卫怜知道,太後心里或许有主意了,一个隐约的方向。
抚远侯离京十几年,都在戍边,褚卫怜只对“抚远侯”这个名号有所耳闻,却不清楚他的为人和手段。
褚卫怜困惑道,“抚远侯出身弘农杨氏,素未听闻我爹与杨氏有甚冲突,他为何要跟我爹对着干?”
“不是跟你爹对着干,是与我为敌。他要对付我,便要对付我背後的氏族。”
说到这,褚太後突然看她:“怜娘,你可知萧妃的事?”
萧妃,那个十几年前就死去的宫妃。
褚卫怜有印象,那是夏侯尉的生母。
褚太後说:“萧妃死在我和皇帝手上,抚远侯因此记恨,和我们不对付。”
褚卫怜听了吃惊,她只知道萧妃的死,却不知其中缘故。
她消化了会儿,想起夏侯尉自小在冷宫讨日子,被人骂血脉不纯,遂缓缓问出口:“抚远侯,是和萧妃有私情?”
“对,萧妃那贱人与抚远侯茍且,男女之事都做尽,她生的儿子就是野种。”
褚太後冷冷道:“他绝不可能是我的皇孙。”
褚卫怜突然想起夏侯尉,夺权後的夏侯尉,那样阴私歹毒,用尽酷刑,与光明磊落的夏侯瑨完全不同。
宫里哪个皇子,也没他那麽行事的。
他的确不太像皇帝血脉。
要不然,干脆杀死吧。
斩草除根,以绝後患。
褚卫怜握紧拳,擡起一双泠泠的眼眸。
窗外风欲来,巍峨飞翘的檐角,好像有什麽在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