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由五彩之色变成了整面的金色。
坐着的衆人激动起身,紧张地盯着幻境。
巫心幻境的中央,照射出了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
一身玄晶甲的墨渊自幻境内快步走了出来。
“师父!”昆仑虚衆弟子欢欣落泪,齐齐上前跪倒在墨渊面前。
“墨渊!”狐帝等人也很快迎了上去。
墨渊迅速地环视了一圈衆人,开口直接问道:“白浅呢?”
“墨渊,浅浅她还在幻境里……”狐後见着了女婿,越发地担忧起女儿来,忍不住擡手拭泪。
墨渊没有说话,紧握神剑,俊面含霜,剑眉深蹙。面似冷静的他,心中的紧张丶担忧和恐惧,比面前的任何人更甚。
静默了片刻,墨渊擡首问向折颜:“这是幻境,是吗?”
折颜点点头,将方才对狐帝他们讲的那番话又对墨渊讲了一遍,讲至最後,同样叹息道:“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墨渊思索了一下,看向衆人:“我想知道刚才在幻境中的你们都遇见了什麽。”
这个问题,也是文曲刚才想问的。他知道,墨渊和他都想到了这一点,每个人遇见的不同的情境里面,也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有着什麽提示。
可方才狐帝等人自幻境而出後,文曲还没有问,便被夜华质疑。他心中不悦,也就搁置了疑问。
现在既然墨渊问起,衆人必定会如实相告丶知无不言,他便只消先仔细认真地听着丶记着。
“好。挨着说。我先说。”狐帝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率先说起了自己遇到的情境。
“幻境里,我是在狐狸洞中。我看到了芙云。”狐帝深情地望了望自己的妻子,接着道,“我与芙云在正堂中喝茶下棋。我二人棋艺相差无几,一盘棋下的甚是胶着。棋局快结束之时,芙云举棋不定。我低头抿了口茶,耐心等她。她落定棋子後,对我说道,‘罢了,最後一局了,胜负输赢不重要了’。我听她的话有些奇怪,一擡头,却见着她……”
狐帝说到这儿停顿了,狐後疑惑道:“见着我如何?”
“我眼见着你从现在的风姿绰约丶明媚皓齿,突然变成了一个鸡皮鹤发丶老态龙钟的老妇人模样,然後你就在我眼前消失了……”狐帝皱着眉,紧握住了狐後的手。
狐帝的话让狐後怔愣住了。
“啊……”人群也发出了一片惊讶之声。
待惊讶声稍平,墨渊追问狐帝道:“之後呢?”
“我立即起身四处寻她,却是到处空荡荡的,找不见人影。我寻到狐狸洞外,正着急之时,眼前出现了一扇黑色大门,我走进了门内,结果就出了幻境。现在说起来,想必那就是境门吧?”
墨渊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们下棋之时能言语交流吗?”
“不能。”狐帝摇头道,“我对她说话,她仿若听不到,只是微笑。最後她对我说了那一句话,就消失了。”
墨渊和文曲皆深皱了眉,各自在心里飞快地思考着狐帝所述的情境。
这是个很简单的画面。衆人也各自心下分析了一番,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狐後望向自己的夫君,有些伤感地念道:“公道人间惟白发,贵人头上不会饶。谁又能逃得过衰老的公例啊……”
“不怕。我们都一样。”狐帝紧了紧握着的妻子的手,轻声道,“芙云,该你了。你说说,在幻境时,你看到了什麽?”
狐後想了想,叹了口气,脸色沉郁了起来:“我也在狐狸洞,却是在寝室,看到了幼时的浅浅。她快一万岁时,长的那场大病,狐帝,你还记得吗?”
“怎麽能不记得啊,”狐帝也叹了口气,“那年,我们正准备着给浅浅过一万岁的整岁大生辰。生辰日的前三天,浅浅和一帮同龄的娃出去跑玩,回来便说身上疼痛,然後就发起了高烧。小小的女娃,哼哼唧唧,哭闹不停,水也喝不进,饭也吃不下。咱俩当时真是急坏了!”
狐帝揽住狐後的肩头,轻轻拍抚着丶安慰着。想起了当年的旧事,夫妻二人皆是後怕。
他白止和芙云夫妻二人一生养育了四子一女,唯有这个幺女,最得他心,他在这个小女儿身上倾注了最多的父爱。
“是啊,”狐後擦了擦薄泪,接过话头道,“折颜给浅浅施了法用了药,可是迟迟不见好转。你和我轮流抱着她,七天七夜都没有合眼。”
“唉,那一次小五的病来的奇怪又凶猛,让我也大大地着急了一番!”折颜忆起当年之事,摇头苦笑道。
墨渊越听越揪心,侧过脸丢给折颜一句:“我竟不知道,你在医术上还有这麽捉襟见肘的时候。”
被揶揄了医术,老凤凰有些炸毛,凤眉一挑,瞪眼回道:“还不是你那小媳妇儿难为住我了!我可查了三天三夜的医书啊!换别的女娃,我才不费那个心呢!”
衆人皆在,折颜的话让墨渊的耳梢瞬间泛起了粉红。
再开口的话里,墨渊便多了三分温柔:“後来可弄清楚了病因?”
折颜看向狐後,擡手示意,把话意交回给了她。
狐後接着给墨渊讲道:“病因是浅浅在出去玩时,被青丘山上一种细小的莽线蛇给咬了。因伤口只有针眼大小,且隐在後脖颈处,是以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後来还是我给浅浅换衣擦身时,无意中看到的。”
“莽线蛇?……”墨渊并不熟知,重复着念了一遍。
“翼望山没有这种蛇。”云希也摇头道。
折颜给他们解释道:“莽线蛇大概只长在青丘,别处还不知有没有。这种蛇,手指粗细丶巴掌长短,平素很是少见,毒性并不强。只是,不知怎的,格外与小五体质犯冲,引发了她全身疼痛和持续高烧。”
半天没有言语的白真也讲道:“七天七夜後,小五退了烧,可虚弱的很,足足养了一个月,才痊愈了。为了防止後患,我们上山下水,到处捕杀莽线蛇。自那以後,莽线蛇便在青丘绝迹了。”
墨渊擡了星目,侧首吩咐道:“叠风,待回去後,昆仑虚封山。你们全部上山搜寻有无莽线蛇,若发现有,一律捕杀。”
战神的一句话,尽透着一股冷冷的肃杀之气,让在场衆人都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