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浅觉得有些突然,之前并不认识蜜玉贵妃,也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自己知道关于她的消息,仅仅限于以前听过的传闻,还有她是六师兄成毅的姑母。
白浅想了想,颔首道:“回禀你家娘娘,本宫即刻就去。”
仙娥便领命回禀去了。
白浅低声和夜华说了一句“我去去就来”,又和身侧的白真丶折颜交代了一句,便起身离席了。
走出大殿,蜜玉贵妃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蜜玉展颜一笑,声音温柔动听:“多谢太子妃娘娘赏光。这大殿後面有处偏殿临湖而建,很是清净,我们去那坐坐好吗?”
“好。蜜玉贵妃请。”白浅猜不透蜜玉的意思,也就客随主便地与蜜玉一起走往偏殿。
这处偏殿确是离得大殿不远,一小会功夫,二人就走至偏殿中入座了。
蜜玉贵妃是成毅的姑母,辈分上算也是长辈,白浅改了自称,微笑着先开口道:“娘娘与白浅初次见面,如此安排,想必是有话要与我说。娘娘请讲。”
蜜玉细细端详了她一下,笑得有些复杂:“白浅,你很像你的母後,芙云上神。”
这话倒是出乎了白浅的意料,“你见过我母後?”
“没有。我只见过你母後的画像。”蜜玉神色有些凄楚,还隐有几分怨恨。
白浅有些摸不着头脑。阿娘一向没什麽仇人,蜜玉贵妃这神色从何而来?
“你知道我是在何处见到的吗?”
白浅摇摇头,猜不透。这蜜玉贵妃的每句话都像个谜语。
“在君上的云悔亭。”
“云悔亭?!”蜜玉贵妃的话又一次惊讶了白浅。
蜜玉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神色戚戚地徐徐道来。
“当年,君上刚继承君位,他去我母家杻阳赤金族,找我父君商定一批黄金。我无意中见到了君上,对他一见倾心。他那麽风度翩翩,谈吐文雅,整个人带着书卷之气,说话的声音又那麽温柔,还那麽善解人意,我心里想的他能一语中的,我从未见过像他一般温柔文雅的男子。”蜜玉贵妃说到这儿,脸上浮现出了少女一般羞涩的红晕。
“我执意要嫁给君上。可是,君上那时已经立了君後,而且後宫也有侧妃十数人。我们赤金族的公主一般都嫁入显赫神族为正妃,我的几个姐姐即便出身侧室,也都觅得良缘,皆为正室。我是唯一的嫡出公主,自小便被寄予厚望,我父君丶母後和皇兄丶皇嫂都对这门亲事极力反对。可是我,心意已决,以死相逼,最终我母家同意了这门亲事,君上也承诺此生此世必将待我如初,我才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他。”
“娘娘与云川君主此情,委实让人感动啊。”白浅感叹道。
“我那时以为,君上也是一样爱着我的。又或者,他可能没有我爱他那麽深,可是只要我嫁给他,能够日日相伴,我就觉得是最大的幸福了。嫁过来後,君上也确实待我极好,超越了他任何一位侧妃,甚至有时待我比对君後还要好。不多久,我便怀上了孩子。君上非常高兴,封我为贵妃,几乎将我宠上了天。我那时真的觉得幸福极了。我不在乎他有那麽多侧妃,只要他心里最爱的是我,我就知足了。”蜜玉贵妃讲到这些回忆时,满脸的幸福和甜蜜,连带着听她倾诉的白浅也觉得愉悦起来。
“怀孕後,有一日,我闲来无事,便去花园走走。这一走,便走到了云悔亭。我刚嫁过来时,曾听仙娥们说,云悔亭是君上最爱的书房,君上一个人静思时,从不许人来云悔亭打扰,所以宫里也没有人敢进去过。我那时觉得君上那麽爱我宠我,我又怀着君上的孩子,既走到这儿了,进去看看又何妨,我便好奇地走了进去。那日,君上并不在云悔亭中。那时云悔亭也没有被君上施法设仙禁。”
“一走进去我便看到,云悔亭中的书案旁,被君上用仙法悬挂保护着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女子画像旁,有一行君上的题字: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落款是,云川寄语芙云。”
“是的,白浅,就是你母後,芙云上神。我即便再不知事,也听过你母後芙云上神的大名,你母後那时早已经嫁于你父君狐帝了。”看到对面的白浅一脸的难以置信,蜜玉凄楚地笑了,“其实,当时,我和你一样震惊。”
蜜玉又接着说道:“随後君上就走进来云悔亭,看到我见到了画像。我问他画像上面的女子是不是青丘狐後芙云上神,君上非常生气,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发怒,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的样子。”
“君上沉默了片刻,冷冷地告诉我‘不错,就是狐後芙云上神’。他说芙云是他一生最爱的女子,除了她,他心里从没有过别人。我伤心极了,追问他‘那我算什麽’?白浅,你知道君上是怎麽回答的吗?”
蜜玉眼中落下泪来,白浅有些不忍,这样苦情的往事,不用问,也知道,想必答案非常残酷。
“他冷漠地说,我就是他的贵妃,即便再宠爱,也终不是他的爱人。没有人能比得过芙云上神在他心里的位置。他一生唯一爱的女子,就是芙云上神。白浅,云川心里爱的,只有你母後!”蜜玉不觉中直呼了云川君主的名字,可想而知她此刻心绪有多麽波动。
“我丶我母後……她从未说过。我也从未听闻过。”白浅喃喃道。
白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麽阿娘就成了云川君主的心上人了?阿娘在嫁给阿爹以前,难道和云川君主还有一段情意吗?从未听过啊!连折颜那个舍命苦追阿娘丶对阿娘了解至深的老凤凰,也从没有提过一星半点啊……
蜜玉贵妃垂首用丝帕轻轻擦拭了眼泪,平复了片刻,接言道:“後来,君上便在云悔亭外设置了仙禁,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进来,连这里的清洁洒扫都是他亲手完成。唉……”她叹了口气,擡首问白浅道,“现在,想必云希也持有了仙禁的法令,能够进入云悔亭了吧。今日傍晚,我听闻云希带你进了云悔亭?”
这不是秘密,岸上那麽多侍从仙娥候着,都看到了云希邀她去云悔亭小坐。
白浅点点头道:“是的。可是我在云悔亭中,并未看到我母後的画像。”
“那你有没有看到君上的书案上有个芙蓉图案的绣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