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们脸上的欢喜,心里突然觉得欢喜得很,长街上的热闹景象。
那边三两人群聚在?河边,踏歌而行,唱得好像是她以前听过的小曲儿,用的是京都这边的官话,这曲子她很喜欢,曾缠着孟简之?给她吹过……
她站下,侧耳辨了辨。
赵仕杰,说,“前面?就是京都城最有名?的一家糕点铺,我们去看看,需要带些什么给老师?”
六娘点点头?,跟她进去,尝了尝那老板的糕点,“嗯,好吃的,阿爹一定喜欢的!”
“比起你当年做的如何呢?”
“哪里能和行家比呢?”六娘说。
赵仕杰摇头?笑笑说。“我就说,是好吃的吧,当年我第一次进京,还是和行舟一起,在?这里买了不少的酥酪,我问他如何?他总说无甚意?趣,不如你做的一半!这个冰垛子,果?然是在?嘴硬啊。”
六娘心中落了一下,她将糕点慢慢吃尽了,将这句话置之?不顾,然后,去找老板要了几种新?的点心,都用精致的纸册包好,向赵仕杰说,“我们走吧。”
赵仕杰,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六娘,你可怀念汝宁的冰雪冷元子?汝宁最好吃的冰雪冷元子是哪家的?”
六娘说,“自然是南市的张阿婆家的,我最喜欢她家的冰雪冷元子。”
“所见略同!我在?京都寻了好久,才发现一家比之?不落下风的,正好如今天气还没凉下来,我带你去尝尝!”
六娘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两个人走了许久,从?长街拐到另一个长街,见一个阿婆推着车子卖冷元子。赵仕杰说,“就是这家了!”
赵仕杰看着那阿婆,“阿婆,给我三碗冰雪冷元子,你要什么味道的?六娘和这位姑娘?”他倒没有忘记芷兰,问六娘和芷兰。
六娘说,“要桂花的。”
芷兰说,“我和姑娘一样。”
那阿婆看着六娘和赵仕杰,抱歉地说,“今日的所有冷元子都被一位娘子包圆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两位改日再来吧。”
赵仕杰觉得有些遗憾。
六娘看了眼赵仕杰,她虽没尽兴,但也?不想扫兴,说,“赵公子,没事的。没有那就算啦,我记下阿婆的位置了。改日还到这个地方寻阿婆。”
“好,多谢小娘子照顾生意?。”
赵仕杰也?只?得摇摇头?,笑说,“看来今日没有这个缘分。”
“没关系啊,阿婆的生意?总是照做的,并不怪你,我下次来就好!”她笑说着……
两个人沿着长街缓缓行着,六娘渐渐将所有负担都放下了,只?是很新?奇地看着京都市集的这些物拾,小摊贩的物品虽远比不得宫中,却很是丰富。
赵仕杰说,“这些摊贩很会从?各地搜罗些好玩的东西,供京都的达官贵人猎奇,而有些东西皇宫内不能进,这里却无伤大雅。”
她听了,很好奇地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她这会儿很欢喜,好像比幼年时在?汝宁过上元节还要兴奋。
她瞧着小贩案上的青琅,前些时日,岭南进贡宫中一株青琅,却不如这株火红而大,她也?不知这些人是从?哪里淘出来的这样的青琅,比宫中还要漂亮许多,她驻足看了半晌。
赵仕杰说,“可要我买与你?”
六娘摇头?笑笑低声说,“我刚才听老板和那位公子说那古琴的价格,要足足千两银子呢,这青琅比宫中的还要漂亮,定然是大价格,你一年的俸禄才有多少呢?送我这东西,你一家老小如何糊口?呢?我可当不起。”
赵仕杰笑笑,便也?不再争辩,他确实……囊中羞涩。
六娘又在?隔壁的铺上看起了花灯。她一下就看到了一盏很漂亮的走马灯。上面?,画着各样的小人儿,她向老板将那花灯要了来,她看着上面?的画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呢?与寻常花灯上画的故事不一样?”
那老板说,“姑娘好眼力,这是他们以肖将军徽州大胜时的景象为底,画的花灯,这花灯上是肖将军与朝廷军作战,以及献宁公主和肖将军并立的肖像。”
六娘看着这个花灯,呆了半晌,她将花灯从?那老板手中接过,她问他,“肖将军……不是有罪在?身吗?”
那老板却将花灯从她手中夺了过来,“还当姑娘是个有眼力的,肖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清楚,姑娘若是不愿意?要,就请快走。”他言语中一下冷下来。
六娘也?没有生气,她只是遥遥地看着那老板手中的花灯,她在?宫中一直以为,肖臣毅是皇宫中的禁忌,也?会是大周,是京都城的禁忌,可原来,他也?能堂堂正正地活在他们口中,活在?这些画布上。
这是她第一回见她阿爹阿娘,虽然是以灯上的画布这种形式,她看着那轻轻转动的花灯,灯影重叠间,两个人似如再生。
过了半息,她抬
头?望那老板,说,“老板莫怪,我年幼,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也?不是要顶撞肖将军。我很想要那个花灯,可以吗?”
那老板不再理她们,背过身去,将那花灯重新?藏了起来,六娘本来很想要那花灯,如今看来,是无论如何如何也?不能够了。
六娘有些可惜,赵仕杰说,“六娘,今日他记着我们了,是不肯卖了,过两日,我买了,再送到你府中。”
“那多谢你了。”六娘点点头?,有些沮丧,但还是欢喜道,“其实,今日能看到这样的花灯,我已经是很开心,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