羸弱的,瘦小的。
再也不会把自己抱起来温声说着「我的小玉宝宝」的母亲。
「母亲死後,父亲好像突然就活了。」他想起那时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活过来的那人突然出现在母亲的葬礼上,突然就声称自己要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并拿走了母亲的全部遗产。
美其名曰代替未成年的儿子保存。
但这位称职的父亲,在儿子挚爱的母亲生病时,别说来见母子俩一面,连个电话都不曾接通过。
「这麽过分?!」裴夏气得把奶茶杯捏的夸夸响,「那阿姨留给你的钱拿回来了吗?」
「没有,他把那些财产全都变卖後,投入到自己的电影里去了。」
「不过你放心,他还回来的,百倍也不止。」谢和瑜冲裴夏得意地眨眨眼,全然看不出往日的伤痛。
他自高中开始便进了娱乐圈,频频利用那个男人的名声去获取资源。那些导演听说他是那个男人的孩子,也都愿意卖个面子给他角色。
而前者尽管知道,但见谢和瑜演的不错让其面上有光,也懒得计较这些。
等他发现谢和瑜翅膀硬了不受控制後,一切都已经迟了。
「我拿走了所有能拿的资源,顺便找人曝光了一下这位称职的父亲。」
比如逼着亲生儿子放弃学业拍戏挣钱帮他还债,比如偷偷把亲生儿子的志愿改成戏剧学院。
「我记得前几年他上了一档访谈节目,大谈特谈他的育儿心得。」谢和瑜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好笑,「下了节目他就把我赚的片酬划走了,给新欢买了辆豪车。」
「狗日的。」连邵霖然都听不下去了,「你爸比我哥还恶心。」
「别生气。」
谢和瑜反过来安慰他们:「他最新的那部戏又扑了,短时间没钱出来作妖了。」
名声被谢和瑜毁得差不多了,偏偏自己也不争气,拍的剧一部比一部糊。
这种人品和才华都一塌糊涂的人,早已被後浪拍死在了沙滩上。
裴夏抿起嘴,谢和瑜说得云淡风轻,但他还是对这位称不上父亲的男人很愤怒。
谢和瑜的眼角馀光一直关注着裴夏,见其闷闷不说话,心里一紧。
在从小便在爱意滋养下长大的孩子眼里,自己这种报复父亲的行为很恶劣吧。
「裴裴,你会不会怕我?」谢和瑜开玩笑道,「我没有你想像中那麽好。」
「为什麽会怕你?」裴夏认真地说,「站在你的立场上,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麽。」
谢和瑜的内心一阵波动。
那段时间与男人的对峙引得网上的声音两极分化。
尽管他这几年一直都问心无愧,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麽。
但面对喜欢的人,谢和瑜终究还是有些忐忑。
他轻声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邵霖然嘟嘟嚷嚷:「不是吧哥们,我还在诶。」
见这位哥们连眼神都没给自己半分,他瞅着裴夏不像是抵触的神态,悻悻然走回了躺椅前睡了回去。
裴夏对上谢和瑜的视线,犹豫了一下。
理智告诉自己,他应该是拒绝的。
但不知怎的,裴夏好像透过那双棕色的瞳孔看到了曾经那个满身悲怆,只想用污泥浊水报复父亲的男孩。
哪怕这污泥也会溅到自己身上。
裴夏动了动喉咙,胸腔里发出一声叹息,轻轻上前拥住了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啦。」
他拍拍谢和瑜的後背,像哄着家里的小辈般轻声道。
哄着哄着,他视线上抬,看到店铺门口有人正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一副无法接受的模样。
裴夏想起自己一个小时前乾的缺德事,心虚之下示意谢和瑜放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