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一蹬,瞬间惊醒,呼吸继续,心跳震的床垫都在摇晃。
掀开被子坐起,摸着脖颈的湿濡,忽然听到外面细微的窸窣声,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一刻。
简初雪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竖耳细听。
呼吸急急促促丶断断续续,像是在爬山,呼吸很没有规律,似乎还有轻微的闷哼声,仿佛蒙着头哭泣。
他也会半夜偷偷的哭吗?
简初雪慢慢按下门把手,酒店卧室的门没有声响,拉开一道缝,借着月色和客厅的竖灯,她看到他在沙发上抽搐。
“闻屿舟?”简初雪吓一跳,慌张跑过去。
他蜷缩着双腿,双手环抱着自己,眉头紧蹙,嘴里在呢喃什麽,在简初雪触碰到他脸时,整个人忽然变得激动,却始终紧闭双眼,犹如陷入无尽梦魇无法醒来的人。
依稀听见“忘了…习惯”等字眼,不太真切。
难道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导致他梦魇?
在他看来,忘了以前的习惯,等于忘了他?
“闻屿舟,你醒醒,闻屿舟……”
她想换个方向,将他扶起来,或许就能清醒,却碰倒了茶几上的花瓶,玻璃撞在茶几上。
清脆的响声犹如黑夜里伸出的匕首,撕开梦魇,将他惊醒。
简初雪脸上的欣喜之色还未展开,整个人就被他压在沙发上,他双眸赤红,双手掐着她脖颈,只一瞬间她就喘不上气。
“我,…是,我……”
简初雪即将窒息昏厥时,忽然感觉脸颊上有重重的水滴,紧接着脖子一松,她大口喘息,却已没有力气起身。
闭了下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视线清晰,只见他满眼错愕,又像是受到极大惊吓,整个人踉跄後退,撞翻了摆件灯饰花瓶……
从沙发区一直後退,撞倒椅子,没起身就後搡,一直到阳台榻榻米位置,紧靠着落地窗。
退无可退。
闻屿舟犹如困兽般盯着简初雪,想靠近,又怕自己失控,只敢轻声呼唤:“初雪?”
简初雪擡了下手臂。
他往前跪爬了几步,拿起移动座机,“我叫医生,初雪,我叫医生。”
“别,”她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此刻的样子,简初雪抓着沙发沿挣扎着起身,脖颈像是有棍子拈过一般,“我没事,咳……”
稍一咳嗽,整个脖颈到锁骨疼痛难忍。
简初雪强忍着疼痛,擡眼望去——
隔着一条方正的地毯,他抱着座机,惶惑无措又痛苦万分地缩在一角,与她保持着这间房子里的最远物理距离。
刚要起身过去,闻屿舟猝声道:“别过来。”
简初雪一僵,轻轻喘息着,脖颈处痛感在放大,一直延伸到手臂,到整个胸腔,都疼痛难忍。
“闻屿舟,”她带着哭腔伸手,“你过来。”
他一愣,握着座机的手明显用力。
在月色下,手背犹如散开的骨扇,泛着青晕。
简初雪满眼泪痕,声音柔弱无力,脆弱的如同暴风雨中的芙蕖,仿佛随时会折断。
她起身,却因为用力,痛感席卷全身,超出她承受范围,还没站直,整个人软软倒下。
“初雪,”闻屿舟惊慌失措,丢掉座机,往前跪爬了一步,又猛地缩回去,“求你,别动,我叫吴哲过来。”
他的声音沙哑而苍凉,压抑着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