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语气?我的身体你不也占着吗?”苏时也语气不善。
气氛僵持着,车里短暂的安静了几十秒。
“苏时也,下车。”陈砚礼头也不回地说。
苏时也肚子里刚要继续往外倒的一箩筐的话全熄了,他看着陈砚礼的后脑勺,眼眶瞬间红了。
交往一个礼拜,这是陈砚礼第一次用命令式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不愿意承认,但陈砚礼和舒既白之间真的有那种莫名奇妙的磁场。
针锋相对也好,情人反目也罢,就是有那种爱过恨过的复杂感情交织在里面。
陈砚礼没有带苏时也去过“合府”,陈砚礼没有在舒既白面前假装绅士。
他想抽烟就抽了,但在这辆车里,对方每次想抽烟前都会问苏时也介不介意。
白毛说了,喜欢一个人才会带有情绪,不喜欢就会客客气气。
他终于明白这一个礼拜以来他心底的怪异是什么。
他和陈砚礼之间没爱没恨没波澜,平淡得像一汪死水。只有苏时也一个人内心在燃烧,陈砚礼像个空心人一样。
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舒既白的理所当然,陈砚礼的愤怒克制,苏时也都感受到了。
至少此刻的陈砚礼是活着的。
他知道陈砚礼喜欢可控的,听话的,也知道舒既白完全不符合陈砚礼对于另一半的要求。知道他们没可能,知道他们结束了,知道他们只是要谈事情。他应该立刻下车,给陈砚礼空间和时间去处理私事。
他乖一点,陈砚礼没准会多喜欢他一点。
但苏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和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死死对视:“希望你尽快结束和我男朋友的对话,他还要回家和我吃饭。”
说完这句,他拉开车门气鼓鼓地下车。
冬日刺骨的寒风吹在苏时也脸上,他走在热闹的大学城里,周遭是搂抱在一起御寒的情侣。视线范围内仿佛只有他孤身一人。
冷风吹走他的妒火,平息他的愤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砚礼是恨舒既白的吧,谁会和杀了自己的人旧情复燃,这不正是他们这一周无法亲密接触的原因么。讨厌舒既白,讨厌那张脸,所以自己才会受到牵连。
但舒既白现在用的是自己的身体,陈砚礼会不会因为那张陌生的面孔而放松警惕和戒备呢?会不会对方哭一哭卖卖惨,他就心软呢?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计较,苏时也没法大度,也没法拥有理智这种东西。
他掏出手机,搜了搜合府,跳出眼帘的是家法国餐厅,松露鹅肝鱼子酱,的确是陈砚礼爱吃的那些。
他没怎么过脑子,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手机举到对方面前:“师傅,去这里。”
“好的,小兄弟可以啊,这家餐厅很难订的。”司机是个话痨,和他闲扯。
“哦。”苏时也偏头看着车窗。倒也不用你提醒我,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出租车在合府附近停下了。
“再往里开不进去了。”司机说,“麻烦你下车走一段。”
“师傅,我包你一晚上的车。”苏时也难得豪气一回,“你随便找个地方停着就好。”
说完他从背包里掏出电脑戴上耳机,敲了敲键盘,很快就调出视频监控画面,陈砚礼和舒既白一同进了这家餐厅,被服务生引进去,再往后就不在监控范围之内了。
这种餐厅通常私密性都很强,监控覆盖范围不全,他听不到谈话内容,更看不到他们在做些什么。
苏时也不安地想,陈砚礼要和舒既白聊什么,他俩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好聊的?他想不明白。
合府餐厅内。
陈砚礼和舒既白面对面坐着,这家餐厅以浪漫出名,为营造氛围,灯光尤其昏暗,但足够他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原来苏时也本人长这样,英俊清朗的一张脸,和照片里区别不大。如果要用颜色去比喻的话,苏时也是橙色的,就像那天他端到后花园去的橘子。
“我们都是重生的对吗?”舒既白原本并不确定,但在校门口见到陈砚礼的那瞬间,对方的表情让他确认了猜测。
陈砚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事情是你哥逼我做的,请你相信并非是我本意。你愿意跟我过来应该是想听我解释的。我恢复记忆后就想来找你,但一直没有机会,也。。。。。。确实不太敢。不要恨我好吗?”舒既白咬了下嘴唇,“我现在很孤独,没有家人和朋友,也没有人会相信我这荒诞的经历,我清醒后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曾经伤害了你。”
陈砚礼静静地看着他,闻言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
“别这样好吗,砚礼。你可以骂我打我折磨我,可是,你千万不要无视我。”舒既白语气真挚,配合上那张俊俏的脸蛋简直无辜极了。
“白哥,”陈砚礼倾身靠近桌面,伸手抚摸这张陌生的脸,最后把手抵在眼尾那颗红痣上,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舍得无视你呢。”
【作者有话说】
周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