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慕诗被一群沧桑憔悴的女鬼围着,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讲述,心情莫名伤感。
「你家里也有个弟弟,好巧啊我也有。」
「我没有结过婚,我跑出来的,但是我那时候才十四岁,在外面活不下去,最後只能回家。」
「当时我听他说我被什麽东西标记,那个女人说只要生下一个孩子,我家就能发财,她还给了我一大笔钱。」
「我那时候就想,天啊,这麽多钱,我爸妈就不会再想卖掉我了吧……」
「……」
桌子上纸页翻飞,悬浮在空中的朱笔一层层不断书写,几张纸,几行字,寥寥几笔就写尽了这群女孩的一生。
六个女孩,其中三个名叫招娣。
资料显示她们中只有一个父母报过失踪,那个女孩已经满十六岁出门打工,可有一天却突然不再往家里汇钱,导致他们一家的生活质量下降,去报警的时候父母还在气急败坏的辱骂。
锺慕诗透过屏幕看审讯室里的宋晓冉,她疲惫的低着头,双手撑着额头,神情冷漠。
锺慕诗有一个足够幸福的家庭,不算富裕,但也是小康,从小学业顺利,成绩一直在中上游,学过一门特长,顺利考上大学,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学习的苦,经历过最大的挫折就是考研失败。
有点小运气就像她一样获得机遇进入娱乐圈,没有的话大概也能找到不错的工作,或者平安的结婚。
原本以为这就是大部分普通女孩的一生,可没想到,在现在这个空间,她以为的普通如此格格不入,显得格外讽刺。
周云逸坐在锺慕诗对面,一个老道士,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年轻姑娘。
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说是宋晓冉家属来了。
周云逸完全没想到,锺慕诗刚刚还隐含泪花的双眼突然闪出精光,哐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去。
锺慕诗出门之後,从腰间抽出一个小黑棍,在手中一甩,一个一米长的大砍刀出现在手上。
黄肃看着锺慕诗抄着这麽一把大砍刀,嗙的一声砍在大厅内的一株几十年工龄的发财树上。
树干咔啦两声折断,整棵树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成功让大厅安静了下来。
黄肃默不作声的往旁边挪了两步,这小姑娘这麽……勇猛的吗?
刚想到这里,黄肃就被两个警察架走了。
「哎哎?你们不管砍人,架着我干什麽?」
警察小哥捂上黄肃的眼睛,「看不见,看不见,没有这事……」
黄肃,掩耳盗铃您倒是捂自己的眼啊!
谭景逸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看了一眼刚睡醒微眯着眼的乔柯,「你不是说,锺慕诗的报复手段很合法吗?」
乔柯打了个哈欠,「砍人犯法,砍树也违法吗?」
「嗯……」话是这麽说的,但是砍完树,砍人那不是顺手的事吗?锺慕诗现在的精神状态好像也不太稳定。
乔柯挣扎了两下坐起身,「走吧,去看热闹……不是,去劝阻一下。」
谭景逸看着乔柯的表情,看来被劝架的双方大概要没一个。
锺慕诗站在警局大厅内,身边站着两个警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拉谁了。
「你们想干什麽!」锺慕诗指着那五六个人。
来人正是宋家人,宋老爷子昨晚被鬼母托梦,怒斥他们毁约,宋晓冉不仅找人赶走了鬼母,还扣押了鬼子。
今天一早他们就收到消息,说宋晓冉被警局带走了,再然後就是两个合作商毁约,两个进行中的项目接连出事。
刚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们最先想起了利用小鬼平事,在鬼母像前许愿,这才终於意识到鬼母已经脱离宋家的事实。
於是宋家人连带着宋老爷子一起,一大早来到平城,闯进平城市警察局嚷嚷着要见到宋晓冉。
已经习惯了富裕生活的一家人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完全没有家族即将面临危机的低调和收敛。
宋父此刻看到锺慕诗,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面露不屑,
「你就是那个小明星?你知道你那个经纪公司有我们宋家的股份吗?」
「你的职业生涯可是捏在我们手里。」
锺慕诗冷哼一声,「那又怎麽样?三百六十行我干什麽饿死?我去捡破烂还能穿上你们的小鞋?但是今天只要有我在,你们就别想再见到晓冉。」
宋母好像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宋晓冉是我女儿,我生她养她,你有什麽资格这麽跟我说话!」
「她生下来就应该知道,她活就要报恩,只是让她帮我,帮我们宋家这麽一点小忙,她有什麽不愿意的?又不违法……」宋母状作委屈,说出来的话又所应当。
又不违法,他们是吃定了没人能看到鬼,说出去都没人信是吧?
锺慕诗深知只有和正常人才能正常交流,一甩手,将刀尖对准这些人,不断挥着刀向前走,「啊,我被鬼上身了,我有神经病,刀剑可不长眼啊,跟我没关系!」
「啊!你你!」宋父宋母相互搀扶着向後躲闪,「你疯了吗!你们警察都干什麽吃的!」
一边站着的都是科学管局的工作人员,简称道士,都是跟着去过那个供奉鬼母的院子的,谁也看不上这一家人。
「又没砍到。」一个年轻人抱臂看着。
「你们,你们!」宋家老爷子气的不轻,差点被儿子儿媳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