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圣旨回侯府的时候,我迎面撞上了顾听澜。
看见我衣着单薄,他立刻关切地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到我身上。
“春寒伤身,怎么也不多加件衣衫,这样下去我会心疼的。”
他的披风上有股浓郁的胭脂香。
全京城,只有花映月身上有。
我只觉可笑,抬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容。
但顾听澜却根本没有注意,自顾自地说:
“对了,我记得你之前的陪嫁里是不是还有两匹锦缎料子,我想给映月做身衣衫。”
“毕竟在漠北时,如果没有映月照顾我,我可能就没机会见到你了。”
我垂眼,一反常态地没有争辩。
“好。”
见我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顾听澜有些愕然。
“秋雪你别多想,我只是可怜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不像你还有我在身边而已。”
我扯出一个笑容,回他:
“无妨,我不介意,你去拿吧。”
得到我的准许,顾听澜满脸喜色,松开我的手就向库房跑去。
我亲眼看着他仔细挑了三匹水色的锦缎料子后,又唤来京城最好的裁缝,温柔认真的叮嘱着衣服的尺寸和花样。
与顾听澜定下婚约五年,他却从来没对我这么细心过。
我扯扯唇角,走到他面前,将圣旨递给他。
“这是我为你和映月求的赐婚书,就当是给她腹中孩子一个名分吧。”
顾听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但他还是猛地将我搂入怀中,装出一副痛心的模样:
“秋雪,你为我牺牲这么大,我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回报。”
“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侯府的女主人永远是你。”
顾听澜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可此刻,我只觉得恶心。
衣衫一做好,顾听澜便带着圣旨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侯府。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
三天前,江府的老管家告诉我。
阿娘旧疾复发,呕出的血染红了半幅被褥,怕是时日无多。
我当场慌了神,拉住要出门的顾听澜哭求道:
“听澜,你能陪我回一趟江府吗,我阿娘——”
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了花映月甜腻娇媚的声音。
“听澜,说好要去给我选钗子的,你好了没?”
听见她的声音,顾听澜立刻推开我的手,神色为难:
“我现在实在忙不过来,等我有空了再陪你好吗?”
可直到阿娘闭眼,我都没等到顾听澜来。
所有期盼和爱意,也在这一刻全然破碎。
最终,我跪在阿娘的床边,哭得呼吸骤停。
阿娘费力地握着我的手,挤出了一抹干涩的微笑,一字一句地嘱咐我说:
“听澜没来,娘不怪他,你回去以后不要和他置气。”
“娘死后,听澜就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了。”
“你们要好好的,好好的……”
我亲眼看着阿娘在我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整颗心好似被猛兽生生撕碎。
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多想告诉她,
阿娘,你口中这个我唯一的依靠。
现在在陪别的女人。
甚至,还为了她,害得我不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