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说日记要记录快乐的事情。
我以後再也不会写日记了。
戛然而止。
江闯再次睁开眼时,距离他做完手术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熟悉的消杀气味充斥在整个房间,左臂撕裂疼火辣辣的,擡起来都很费劲。
一团温热枕靠在他的腰边,那人眼下乌青一片,眼尾泛红,头发也乱糟糟的,他日思夜想的人回到了身边。
这次也是幻觉吗?
江闯小心翼翼的颤着手轻轻抚摸上纪徊青的头发,很真实的触感,香味也是他所熟悉的。
他的手忽然一顿,纪徊青发间的几根白发刺入了他的眼。
纪徊青在感受到抚摸後猛地睁开眼,他及其不自然的朝着後方倒了过去,没坐稳,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你干嘛……”江闯牵强的弯起唇角:“我又不是鬼,你闪那麽远干什麽?”
纪徊青默不作声的将板凳拉远,与江闯保持着一身位的距离。
他问:“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手能擡得起来吗?”
江闯摇头,他打量了浑身上下泥泞的纪徊青:“你怎麽突然回来的?也没给我打声招呼。”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纪徊青踌躇了许久,他说:“忘了,这不快开学了,家里人催我回来。”
“哦……”
两人默契的错开目光,江闯似是想起来了什麽,他小心翼翼的问:“你送我来医院的?”
江闯惴惴不安,那些信记录着过往肮脏不堪的他,纪徊青如果看到了怎麽办?自卑从心间萌了芽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捧向日葵塞入了江闯的怀里,打断了他的思绪。
“想什麽呢,肯定不是我送你来的,是于医生,他上门探望没看见你人就去我家门口转悠了圈,还好他去了,不然谁知道你会出什麽事情。”
纪徊青故作轻松,露出两颗尖虎牙:“我也是落地才知道你又住院了,这不,给你买的向日葵,祝你早日康复。”
完美的谎言。
江闯没有怀疑,他松了口气,鼻尖轻轻蹭上向日葵,他笑,眼梢都弯了。
“原来向日葵没有香味啊。”
纪徊青也乐呵:“年级第一也有不知道的事儿啊?不过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以後慢慢的去了解就好了。”
说着,他打开一旁的保温盒,拿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递到了江闯面前。
“来,喝粥,我特意跟我妈学的美龄粥,特别清甜。”
江闯恋恋不舍的放下那束花,脸上才恢复些生气,他坐起身,对着纪徊青“啊”了声。
“你喂我。”
“行嘞,大小姐。”
纪徊青没有多问,江闯也不会多说。
他们默契的一起缄口不言,享受着重逢片刻的温情。
江闯从保温盒里拿出勺子朝着纪徊青手上塞过去,只这个动作轻轻触碰上了纪徊青的指节,他迅速的将手抽离了出来,没拿稳,陶瓷勺子摔在地上成了两截。
纪徊青把粥放下,他茫然无措:“都怪我没拿稳,我去楼下小摊给你要个勺子去。”
随後,纪徊青落荒而逃。
江闯悬在半空中的手和失了力一样直直垂下,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楼底下那道白色身影跑得很快,也不知道为什麽会那麽急。
烈日耀眼,江闯打开窗户,他伸出手探出窗外,清风掠过他的指间,左臂上的缝合伤隐隐作痛。
原来还活着……
许是失血过多,身体一时间有些支撑不住,江闯的身影在窗边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