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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心脏与镜像囚徒（第1页）

机械心脏与镜像囚徒

ICU的紫外线消毒灯在午夜自动亮起时，苏耀正盯着白枢後颈的条形码出神。那些激光刻印的数字在冷光下泛着幽蓝，随着呼吸起伏宛如活物。他伸手想触碰那串「EwigeLiebe-1999-0115」，指尖却穿透了全息投影——病床上空无一人，只有医疗AI在循环播放僞造的生命体征。

"第七次。"苏耀捏碎掌心的纳米追踪器，蓝色荧光液顺着指缝滴在警报按钮上。自从白枢换上机械心脏，每隔72小时就会精准消失，仿佛被设定好程序的仿生人。他踹开通风管盖板，在蛛网般的城市数据流中捕捉到熟悉的心跳频率——那串被父亲加密过的生物电波，此刻正从医学院地下三百米的禁区内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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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氮白雾吞没了防爆门的轮廓。苏耀贴着冷凝管壁潜行，人工心脏的泵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培养舱的幽蓝液体里漂浮着数十具白枢的克隆体，他们的金发如同水母触须在营养液里舒展，胸口的蓝鸢尾芯片随着苏耀的靠近同步闪烁。

"喜欢我的收藏吗？"副院长从监控屏後转出，手术刀尖挑着枚还在收缩的心脏组织，"这些可是用你每次输血时的干细胞培育的。"他按下控制键，所有克隆体突然睁开冰蓝瞳孔，整齐划一地朝苏耀伸出手臂。

苏耀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移植疤痕下的芯片开始过载发热。当最近的克隆体即将触碰到他时，通风管突然砸下个□□。烈焰中白枢拽着钢索破窗而入，机械手指穿透副院长喉管的同时，用齿尖咬断了克隆体的供能线路。

"别看。"沾血的手掌覆上苏耀的眼睛，白枢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这些不是我。"

"那什麽是你？"苏耀攥住他裸露的机械脊椎，指尖陷进合成皮肤下的冷却管，"上周三消失的72小时，你是不是在这里。。。。。。测试新身体？"

爆炸气浪掀翻了所有培养舱。克隆体在粘液中苏醒，像人鱼军团般爬向出口。白枢将电磁脉冲枪塞进苏耀手中，自己却转身迎向克隆大军："开枪，然後去B17区找真相。"

"你他妈又想替我决定。。。。。。"苏耀的咒骂被堵在喉咙里。白枢撕开胸口护甲，将主控芯片插进他的人工心脏接口，过量数据流瞬间涌入脑海——二十年前的雨夜监控丶母亲移植手术的真相丶以及父亲实验室里那份《意识上传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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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空洞深处的老式放映机积满灰尘。苏耀扯掉缠在齿轮上的蓝鸢尾标本，放映口突然射出全息光束。1999年1月15日的影像在斑驳墙面上跳动：手术台上的白璃竟自己剖开胸腔，将染血的芯片塞进婴儿苏耀的心脏，而本该昏迷的父亲举着摄像机在角落啜泣。

"这才是初代共生协议。"白枢的声音从背後传来，机械手指轻抚苏耀後颈的移植疤，"我们的心跳从来都不是独立的。"

苏耀转身将枪口抵住他眉心。全息画面恰好播到关键帧——穿着防弹衣的父亲抱着两个婴儿，他们胸口缠绕着同样的蓝鸢尾神经导管。其中一个婴儿瞳孔是深蓝色，另一个的卷发泛着浅棕光泽。

"你早就知道我们是双生子。"苏耀扣动扳机的食指发白，"那些暧昧，那些拯救，都是芯片导致的强制共生？"

白枢的机械眼闪过数据流。他突然扯开左胸护甲，挖出冒着火花的蓝鸢尾芯片："现在你有自由选择权了。"鲜血混着冷却液溅在放映机上，1999年的影像开始扭曲，"杀了我，或者。。。。。。"

苏耀的牙齿深深陷入他肩胛骨。他们在血腥味与机油味中撕咬纠缠，直到防空洞开始塌方。白枢用身体护住他穿过坠落的水泥板时，苏耀尝到了他机械心脏里渗出的纳米修复液——是七岁那年他们偷喝的冰镇蓝莓汁味道。

***

天文台顶层的玻璃穹顶布满弹孔。苏耀拖着昏迷的白枢摔进观星台，人造月光正透过战争阴云洒在二十八具棺材上。每具透明棺椁里都躺着穿校服的白枢克隆体，他们心口插着未送出的蓝鸢尾，手腕系着苏耀打架时丢过的发绳。

"我杀了二十八个自己。"白枢突然睁眼，机械瞳孔缩成竖线，"每次芯片提醒我産生独占欲，就要销毁一个克隆体。"他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下的计数刻痕，"现在轮到本体了。"

苏耀的拳头擦着他耳际砸在星图上。珍藏版《拜伦诗选》从破碎的展示柜跌落，泛黄书页间飘出张涂鸦——两个小男孩在蓝鸢尾花田里交换心脏，背面是父亲的字迹：「共生计划啓动日」。

"你以为这些能让我动摇？"苏耀撕开自己的移植疤痕，将神经导管与白枢的机械心脏接驳，"听着，不管你是本体还是克隆体。。。。。。"他们的心跳在数据洪流中强制同步，"我爱的都是会吃醋丶会耍赖丶会偷偷修改我学生证的混蛋。"

城市供电系统在这一刻瘫痪。黑暗中有冰冷的金属手臂环住苏耀的腰，白枢的呼吸系统发出故障的嗤笑："如你所愿，我的小刺猬。"他的牙齿轻轻叼住苏耀後颈的芯片接口，"不过下次激活克隆体前，能不能别总选周三下午？我讨厌错过美术课。"

黎明前的轰炸声成了最佳掩护。当救援队破门而入时，只见星象仪上纠缠的身影映在破碎的穹顶，宛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双生子。父亲在监控车前掐灭雪茄，把玩着两枚染血的蓝鸢尾芯片："该准备婚礼还是葬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