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单司雄吼了一声,他看向单昀,又看向小男孩,“先送小辉去医院。”
单昀一脸冷漠的起身,走过单司雄身边时,单司雄抓住了他的手,“小昀,你听我说。”
单昀吃痛的甩开他的手,回过头,看着单司雄,眼里尽是冷漠,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单司雄,你做的,对得起我,对得起妈妈吗?”
说完便离开了这个以如此残酷的方式从此改变他生活的地方。
单昀在街上走了好久好久,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不敢回家,他害怕回去见到许茹时忍不住,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许茹说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
直到同学约打篮球的电话打来,单昀才清醒过来,他才注意到手传来的疼痛,他去了医院包扎。
医生让他拍片,单昀拍了片子,护士给他包扎了之後,他没等结果出来,就跑了。
他不敢回家,在同学的指引下,在暗巷里的小黑吧待了一个晚上。
单司雄打来的电话他一个没接,甚至连许茹打来电话,他都不敢接,他不知道该怎麽回应许茹。
他怕他一听到声音就忍不住。
他该不该说,该如何说,这是他这两天来一直思考的问题。
赵叔也打来了电话,单昀扯了个谎糊弄过去了,但他实在待不了又暗又嘈杂又乌烟瘴气的暗吧,最後一个人打车来到赵叔家门前蹲着。
赵叔见到单昀时,一向爱干净的单昀头发杂乱,脸上还第一次冒出了胡渣,单昀见到了关心他的赵叔,最终忍不住全说了。
但单昀不知道,单司雄已经先找了许茹,把所有的事说了。
许茹是典型的女强人,一向事业心强,行事果断的她,歇斯底里闹了半天冷静下来,丢下一句“离婚”就来找单昀了。
此时的单昀正在被赵叔拉去医院重新拍片,手肘骨头碎了,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又打了石膏。
他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许茹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一直冷静的她,就连单司雄全盘托出时,她也只是疯了,没哭,直到见到单昀打着石膏的手,她哭了。
许茹的哭泣反而让单昀冷静下来,母子两个聊了一个晚上,单昀最终决定遵从许茹的决定,同意她跟单司雄离婚。
许茹让单昀安心学习,她会争取单昀的抚养权,妥善处理好离婚的事。
可让单昀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柳艳艳发了疯似的,隔三差五到单昀的学校闹,逢人就对着人哭诉单昀如何伤害她的小孩,控诉许茹和单昀如何绝情,见到单昀冲上去就是一顿打。
同学们渐渐在背後议论单昀的家事,也渐渐远离他,他开始逃学,旷课,无缘无故躲起来。老师和学校为了平息柳艳艳经常来学校闹的事,也因为单昀旷课次数过多,找他谈话,单昀迫于一切的舆论和压力,最终以养伤为由休学一年。
而许茹见状,本想一拍两散的她不愿单昀受到这样的委屈,不但单昀的抚养权,她还决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单司雄的诊所是许茹全额投资成立的,里面还有分成,不仅如此,单司雄一直以来的学习费用,投资,基本是许茹给的钱,两个人又是在国外登记的结婚,真打起官司来,算清每一笔账,没那麽容易。
许茹真不愿吃一点亏,离婚的闹剧也一直延续着。
单昀本来无条件支持许茹,可父母一见面就吵架,离婚的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学习和生活,渐渐地,他对于父母的离婚闹剧已经麻木,甚至厌恶。
单昀休养了一年,最终从全国闻名的实验高中转学去了三高,因为害怕柳艳艳又来闹,又怕父母的离婚闹剧也传到三高,他总是以各种理由请假,甚至旷课。
直到半年後,忍无可忍的单昀终于决定转学,到了外婆家。
这一段经历是单昀藏在心底不愿意提及的事。
可在今晚,他对着邹蔚宸,全部说了,只因对方那一句“我信你”。
邹蔚宸突然朝单昀伸手,单昀以为他要安慰他,然後也伸手,握住邹蔚宸的手,“本少爷内心强大,不需要安慰,就是不知道怎麽就和你说了。”
单昀看着他包裹住的手,手的温暖传递给他,手还有点沙沙的微粒感,应该是剥花生残留在手上的灰或者残渣。
邹蔚宸俯身,摊开单昀的手心,又握紧他的手。
单昀摊开手一看,满手已经剥好的花生,粒粒饱满,“我还以为……原来是要给我花生,这是……要给我吃的?”
单昀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篮子,全是花生壳,根本找不到一颗花生粒,他说着说着,也把剥的花生全送进自己嘴巴里了,再看手里邹蔚宸刚给的花生,脸一下子红透了,他尴尬的摸了摸头。
邹蔚宸转身拿了个碟子,装满了剥好的花生,又递给单昀,“原来你喜欢吃花生。”
单昀忙摆手拒绝不再需要,“我也没有那麽爱吃花生,只是嚼着,不知不觉就上瘾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止不住。
“以後。”邹蔚宸望着大笑的单昀,“如果你还想倾述什麽,我都愿意做那个忠实的听衆。”
单昀将半边脸抵在膝盖上,歪着头望着对面的人,看着对面的人渐渐染上红晕的耳尖,他想起了那天在校园里看到的那一幕。
那天,少年骑着自行车迎着光而来。
他真像一道光,照亮了他这个一直迷茫在阴暗角落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