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砚拎着书进来的时候看见路望许半湿着头发坐在桌子前刷题,边上四零八散地堆了几本习题册和几套卷子。
他走近,想开口说什麽,某人朝他嘘了一声,手上的笔转得飞快:“你先别说话,马上解出来了。”
江砚低眸一看,某人面前的空白稿纸上手写着一道题,黑色的字迹张牙舞爪地在纸上乱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道数学题。
啪的一声,路望许手里的笔越转越快,上面的笔帽终于不堪重负地做起了离心运动。飞来横祸擦着江砚的校服衣料而过,撞上了悬在他身前的拉链头,最後落在白色的鞋尖前。
“……”
与此同时,始作俑者食指指腹在笔端一压,毫无心里负担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抽出另一张稿纸,落笔写下几道式子。
笔尖利落地点完最後一个点,路望许才扔了笔,擡头,“完事了。”
江砚已经把捡起的笔帽放到了桌子上,问:“什麽题?”
“数学。”路望许看了眼时间,把写着题的那张纸递给江砚,“我花了二十六分钟。”
江砚低头一看……看得眼睛疼。
他接过来,“哪找的?”
路望许说:“随便找的。”
虞礼发的。
那货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一天不炫耀他对象就难受的毛病,没事就逮着他叭叭高中时期他对象给他讲题的事,还生怕他不信,一连拍了无数张杂七杂八的题目过来,弄得他险些把人拉进黑名单。
题目都是一些很基础的题目,只有一道看起来有点意思,于是路望许就给抄了下来。
果然,有意思到花了他差不多半小时。
“嗯。”江砚放下书和纸,“等会写,我先去洗个……”
说着他想到什麽,看了眼路望许半干的头发:“?”
这一眼看得某人炸起毛:“干嘛!不让我洗澡还不让洗头了!?”
是的,这两天快憋死他了。唐慈晚和顾瑜怕他洗澡的时候脚再出什麽意外,让他在伤没好之前先忍忍,还让江砚盯好他。
他感觉自己快臭掉了!!!!
江砚眼睫一低,看向他的脚。
路望许注意到他的视线,证明似地把脚一擡,送到了他眼前:“没摔,也没碰到水,我有那麽废吗!”
为了方便上药和养伤,路望许的校服裤脚向上卷到了膝盖,脚踝处包着的白色绷带依旧肿得像个被压扁的馒头,上面是一截漂亮修长的小腿,在灯光下白得有些惹眼。
江砚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路望许气不过地拿另一只脚去够人,“干嘛?!有那麽丑吗!”
说着还要把腿往上擡。
江砚後退半步,低声说:“不丑,别闹,脚放好。”
路望许“切”了一声,一边嘀咕着“不看就不看,我还不乐意给你看呢”,一边慢吞吞把脚挪回来。
他皇帝似的摆摆手:“走吧走吧,赶紧洗完回来做题。”
江砚闷笑一声,“嗯。”
路望许翻了个白眼,转头的时候扫到他放到桌子上的书。
——并不是书,而是几本五颜六色的……笔记本?
他伸手捞过来,“欣赏”了几眼,突然想起某人之前怼自己的一句话,眼睛憋着坏似地一弯:“你这审美我确实甘拜下风。”
江砚脚步一停,闻言嗯了声,笑着说:“宋贺州那拿的。”
路望许:“……”
……哦。
……
这几天路望许被养得很好,这个不让拿那个不让碰,唐慈晚怕他摔还时不时上楼检查他卫生间里的地板,有水有碍脚的就给他弄干净。路望许起初有些不自在,後面慢慢也习惯了她的性子,隐隐有点羡慕起江砚和江顾珩来。
但路望许还是觉得自己不太合适一直待在江家,于是在脚好後拒绝了唐慈晚和顾瑜的挽留,又住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