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那日第一天进宫陪太子殿下读书,府里给准备了一套崭新的衣袍,可那日,贾敬便跟人打了架,两人扭打在一起,滚得浑身是灰。
“哈哈哈哈,原来淮哥你还记得!”贾敬自己都笑出了声。
这段儿时的记忆,对于活了两世的贾敬来说,算的上的久远了,他也只记得了个大概。
能记得原因,除了是第一次见到萧淮川外,更多的便是因为弄脏了新衣,还跟人打了架,回家被他父亲贾代化吊起来狠狠地抽了一顿。
贾敬想起这段不算愉快的记忆,撇了撇嘴,歪了歪头,轻抽了一口气,
“我是因为什麽跟人打架的?跟谁打的啊?”
他是着实想不起来了,是和哪位皇子的伴读吗?
萧淮川见贾敬不是故意说着玩笑话,缓缓开口道:“你和老二打得架,还记得吗?”
他口中的老二,自然是二皇子萧淮洵。
“啊?”贾敬张了张嘴,手下意识指向自己,“我和他打架?为什麽啊?”
萧淮川的凤眸微微凝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像是在追忆什麽,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就待贾敬以为他要说什麽时,萧淮川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了。”
贾敬见萧淮川这模样,半信半疑道:“真的不记得了?”
萧淮川认真点头,“当然,你这位正主都不记得了,我又怎麽可能记得?”
贾敬依旧不信,不会是什麽丢人的糗事吧?
不过他到底是活了两辈子,还是在萧淮川面前,早也不在乎这些了。
既然萧淮川不想说,那边算了,本就是闲聊天。
萧淮川眼眸中的笑意更盛,看向贾敬的眼神也隐约透露着几分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炽热。
他怎麽可能不记得呢?贾敬与萧淮洵打架的原因就是他,那是贾敬第一次护着他。
贾敬见萧淮川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真的诙谐,嘟囔道:
“等会儿前面去下宁荣街吧,我回府换个常服。”
总不能穿这样出去吃饭吧?
萧淮川闻言,微微摇头,手臂一伸,从马车旁边的矮柜里抽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常服,递到贾敬面前:
“马车里有我备着的衣服,你换这个就行,省得你回去折腾。”
贾敬有些迟疑,他的身量虽比萧淮川小些,但衣服却是可以穿的,差不了多少。
只是……
贾敬纠结地攥着衣角。
萧淮川瞧出贾敬的不自在,不禁挑眉:“阿元,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贾敬扯了扯嘴角,“怎麽会。”
他只是不想和萧淮川太过亲密,毕竟,他心中有鬼。
贾敬也没拒绝的理由了,他伸出手拿过那套衣服,看到外袍里面夹着的白色中衣,伸手拿了出来,“这个就不用换了吧?”
萧淮川却道:“我刚刚瞧见,你里衣的衣袖应该也是湿了,现在干了硬邦邦的,你穿着舒服?”
贾敬抿了抿唇,那衣服黏在身上,确实不舒服,他捏着衣服的手微微紧了紧,紧紧盯着萧淮川,
“我就在这儿换?”
萧淮川笑出了声,“阿元长大了,怎麽比小时候还害羞了?”
他们一起长大,早就坦诚相见过,贾敬的哪处,萧淮川没见过?
贾敬深呼吸一口气,还是侧过了身子,背对着萧淮川。
手指颤抖着,解开了最外面的官袍。
如今春日,外袍褪去,里面也仅剩一层白色单衣。
萧淮川本也不当回事,不过是换衣服罢了。
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贾敬那截裸露的脖颈上时,呼吸微微一滞。
日光透过车窗缝隙,洒在贾敬莹润白皙的脖颈上,好似为上面镀了层薄光。
萧淮川眸色深了深,原本平和的心跳莫名急促,喉结微微滚动。
他的视线好似被蛛丝黏住一般,挪不开分毫,直到他耳边传来窸窣的布料翻动声音,见贾敬中衣半退,露出了一片肩头後,萧淮川骤然回神,猛地偏过了头,显得很是狼狈和慌乱。
萧淮川手攥成了拳头,努力稳定慌乱的心神。
依旧心烦意乱,他眉眼闪过一丝燥意,他狠狠地阖上了眼睛,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闭上眼睛,萧淮川的脑海里瞬间只剩下那一抹夺目的白。
待贾敬换好衣服後,回头朝萧淮川看去时,只见萧淮川不知道什麽时候闭上了眼睛,头朝马车侧壁歪着,好像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