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元,本王知晓皇兄最是宠你,可如今到底已经及冠,不久後也要入朝堂,可不能这般任性了。”
“你若是之後当差,还如此任性,也叫皇兄难做啊。”
齐王一副看任性顽童的模样,语重心长,既是劝导贾敬,又是关心兄长。
可话里却留了坑。按照他的话,但凡萧淮川偏向自己,那就是在徇私。
萧淮川作为一国储君,若是这样偏私,岂不是有听信谗言之嫌?
贾敬上辈子蛰伏于道观,心性就算是硬压,也已经压了出来。
即便他对于齐王这幅虚僞模样感到作呕,也能装出另外一副模样。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甚至,要让齐王对自己放松警惕,以为自己是个无脑草包,更好。
贾敬的桃花眼眼尾一挑,显得凌冽了几分,语气张扬狂狷,“不过是个芝麻点儿大的小事,也值得诸君如此大论特论?”
“知道的,今日是圣上款待新科进士,贺科举等第之喜的琼林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市井小民于市头斤斤计较,争执不休。”
贾敬一副无趣厌烦的模样,他这话没有指名道姓,却已经将全场在座的人都骂了进去,包括齐王萧淮洵。
被人这样指着骂,就连齐王都挂不住脸,瞬间黑了脸色,而宋子虚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这位培元兄到底是何神人?不仅敢给太子殿下甩冷脸,还公然怼了齐王殿下。
“贾培元,你大胆!”齐王喝道。
贾敬偏了偏头,不解道:“此话怎说?”
齐王哽住,若是顺着贾敬之话说下去,便是自己认了贾敬的话,为小事喋喋不休。
他转移了话头,指着贾敬鬓边簪着的宫花,“你为何擅自换了御赐的宫花?”
贾敬擡手轻抚着那朵精致的宫花,不急不慢道:“你怎知是擅自更换?”
齐王闻言,心中冷笑,已然猜到贾敬鬓边的宫花是萧淮川所赠。
那更好,萧淮川徇私,纵容贾敬骄奢淫逸,藐视皇恩,刚好拿他萧淮川一个错处,想来明日就会有御史去参萧淮川一本。
面上齐王却是一副无奈模样,轻叹一声,“培元,即便是皇兄,那也不能擅自换了御赐的宫花,这……”
衆人闻言,面容皆骇,齐王那番话就差将太子萧淮川蔑视圣上说出来了。
现在圣上虽未到,可在场的太监侍卫,哪个不是圣上的耳目?
贾敬冷眼看着齐王图穷匕见,露出狐狸尾。
齐王像是後知後觉,四处看了看,找补了句,“本王相信,皇兄定然不会……”
“嘁!”贾敬冷哼,直接打断齐王的话,“谁说这宫花是太子殿下换的?”
齐王只当贾敬是嘴硬,安抚着,“本王知晓皇兄疼爱你,那些个好的玩意都想给你,可私自换御赐宫花是大不敬,培元也不能为了保皇兄,就说谎话啊。”
“在本王面前说没事,可若是到了圣上面前,那便是——欺君呐!”
他话看似是对贾敬的劝诫,眼中闪烁的兴奋和恶意,贾敬又怎麽看不出?
“欺君的大罪,我会不知?”
贾敬斜睨了齐王一眼,一副你将我当傻子的表情。
“这宫花自然是圣上所赐。”
“怎麽可能?”齐王根本不信。
“为何不可能?”
是萧淮川的声音。
齐王闻言瞬间回了头,就见萧淮川扶着天丰帝从屏风後走出,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来了多久。
“见过陛下。”
衆人连忙站起身,深深拜去,齐王也跟着弯腰,遮掩住自己阴沉的神情。
天丰帝到底来了多久,又听了多久?自己方才有没有说错什麽?
齐王心思转了几转,自认为没说出什麽,平身时已经恢复了往常模样。
他看着坐在天丰帝侧位的萧淮川,“皇兄,父皇当面,可不能……”
话未说完,意思却已经明了。
齐王可以确定,贾敬头上戴着的宫花,就是萧淮川一手准备的,东宫安排的眼线早已经将一切都禀报给了他。
换宫花其实是小事,但萧淮川作为太子,擅自换了圣上的宫花,这心思……
萧淮川面色淡然,“哦?”
“齐王不信孤?”
“那麽总该信父皇的话吧?”
齐王见萧淮川如此淡定,心不由得沉了沉,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朝天丰帝看去。
天丰帝此时正打量着贾敬,瞧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宫花确实是朕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