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80章应当是豫州贺家的人。……
宝蓝色长衫书生脸上带着倨傲和嘲讽,说出的话让全场哗然。
从这人的衣裳配饰来看,便知道是个富家子弟,可说出这般话来,着实刺耳难听。
且不说程一序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就连皇甫玦身边那位一直看着从容的年轻书生也冷冷瞧了宝蓝色长衫书生一眼。
至于其他人,则是眼神紧张地望着鹤南先生。
而贾敬这方坐着的几位,亦是脸上不好,他们当中不乏有寒门出身,苦读多年中举的人,自然清楚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以及温饱的压力,就连薛琼脸上也不复往常的温和。
萧淮川冷眼看着,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贾敬眉眼轻挑,看向那人的眼里带着些嘲讽,心道这人还真是狂傲,狂傲到……显得蠢。
上数几百年,世家门阀林立,朝中权柄由世家把持,连君上天子都好似傀儡,直至科举破局。
科举一制经历几朝,已有数百年,算得上各朝之根基。
曾经的千年世家逐渐衰落,如今仅存的世家也早已不似先朝那般盘根错节,势力庞大。
然而,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世家百年积攒的珍本典籍丶名师先生,远不是为求温饱就已经耗尽全力的寒门能比拟的,如此一来,君上天子依旧忌惮世家。
况且亦有“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说法,就连贾家,一门双国公的荣耀,上辈子亦是气数已尽,衰败落寞。
于平民寒门子弟来说,自古便有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佳话。
因而无论是豪绅望族,还是寒门平民,谁不想通过读书科举一道,登上这条朝廷遴选贤才之天梯,成为天子门生呢?
而君上天子更是借助此道,平衡牵扯着各方势力,是为帝王心术。
这宝蓝色长衫书生却说了什麽?话里话外都在追忆曾经世家的风光罢了。
他的小心思在场衆人都晓得,有的不齿,有的即便心中也向往过,却不曾敢说出来。
鹤南先生依旧是平静的神情,他也没急着开口,而是默默看着。
皇甫玦作为全场最年幼的少年,早已经怒目圆瞪,他“噌”得站起身,直接擡手指着那宝蓝色长衫书生,开口啐道:
“曾越啓,你这小人心肠,简直无耻!”
“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便能这般羞辱人?”
皇甫玦显然认识这人,一口叫出了这人的名号。而他啐骂曾越啓的话,振聋发聩,在天珍阁厅内回荡。
在座就算不认识皇甫玦丶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位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定是出身不凡,却不曾想,他竟然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
贾敬看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阿玦当真有一颗赤忱之心。”
萧淮川的目光也落在了皇甫玦身上,他也没想到在门口遇见的小少年,看似调皮不稳重,实则比谁都透彻干净。
“倒是我以貌取人了。”萧淮川轻声说了句,“阿元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贾敬听後不禁侧目,“难得见你说这话。”
萧淮川轻瞥了贾敬一眼,没吭声。
曾越啓本想挑衅羞辱的是郑春,毕竟先前郑春那一番言论,已然让他认定,郑春家境一般。
却不曾想,郑春养气功夫十足,没当场失态,反而是皇甫玦第一个跳出来驳斥他。
皇甫玦丝毫没给曾越啓脸面,他忽的站起身,脸上瞬间涨红,可他又好似顾忌着皇甫玦,只是紧紧攥着拳头,几息後,才僵硬着脸道:
“难道我有说错吗?”
“这些穷酸书生,连纸笔都要省着用,书更是买不了几本,错印漏印的劣质印刷本都能当个宝贝,能有何大作为?”
“要我说,他们也不必科举,靠着他们现在那些浅薄能力,去给书院抄书,都能够养家糊口了,何乐而不为?”
“他们这群人抄出来的质量虽比不上古籍善本,也比那些印刷本强。”
曾越啓越说,越是兴奋,极尽得意,目光则是直勾勾地盯着郑春。
皇甫玦他不敢得罪,可这人……呵。
要他说,那些泥腿子出身的人,就不配入朝为官,不过都是井底之蛙,跃了龙门也变不成真龙!
曾越啓其实一直也注意着鹤南先生,他虽在浮白书院读书,挨不着南泉书院什麽事,可鹤南先生到底是有些威望的。
在这里,得罪了旁人曾越啓都不怕,不过是些书生,但不能惹鹤南先生不快。
而鹤南先生的神情不曾变过,曾越啓便放下心来,想来鹤南先生为南泉书院先生,想来也看不上这些寒门子弟。
郑春自然看出曾越啓的挑衅,见皇甫玦还准备说话,他站起身,朝皇甫玦拱手道:
“谢小兄弟仗义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