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4章“这宫花确实是朕所赐。”……
贾敬此话一出,李玉衡面色陡然一变,他明显没想到贾敬会如此回怼他,也的确慌了心神。
“你!”
宋子虚也不嫌事大,跟着说了句,“是啊,咱们这些愚人比不得李兄机灵,连圣上何意都清楚。”
“你胡说!”
妄揣圣意!若是有人捏住这个不放,那麽他的仕途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李玉衡此时已经慌不定神,额头冒了一层冷汗,手脚乏力,目光死死盯着贾敬。
他对上贾敬好整以暇的眼神,又注意到在座其他同年看来的目光,除了个别与他交好的,多数是在看热闹。
李玉衡只觉得像是身上披了一层荆棘,刺痛又难堪。
到底年轻,自尊心强,在这种场合只觉得自己面上挂不住,好面子的心压过了惊慌,他忽地站起身,手颤抖着指着贾敬,
“贾培元!你休要给我扣脏帽子!”
“是你无故换了御赐的宫花,对圣上不敬,大家有目共睹!”
李玉衡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身子越愈发挺直,音量也跟着拔高。
“贾培元,你休要以为你是公府公子,我李玉衡就会向你屈服!”
他擡头挺胸,“古人云,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辈读书人,自然有自己的坚守!”
“况且玉衡相信,圣上圣明,定然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忠臣。”
李玉衡的脸都涨红了,并非羞愧,而是激动和兴奋。
而他说完,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许多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接话。他们各自心中都有不同的考量。
一部分人虽不喜贾敬,但也不想主动得罪这位公府公子,避免不必要的争端;而另一部分虽认同李玉衡刚刚所说,可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因此默默观察着局势的发展,不愿过早表态,以免卷入是非之中。
“说得好!”
忽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几声掌声。
“我大乾有此等骨气儿郎,何愁无人?”
衆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颀长的青年人从厅外漫步走来。他头戴翼善冠,身着赤色盘领窄袖金色织线盘龙纹袍,腰缠螭龙纹玉带,正是本朝亲王常服,在场诸位也通过服饰确定了来人身份。
本朝亲王爵位,除当今圣上的皇叔和兄弟外,也只有一位成年皇子,封了亲王。
那便是贵妃之子,当朝二皇子,齐王萧淮洵。
原本前一年及冠封了亲王後,齐王萧淮洵就该前往齐鲁封地,奈何贵妃正得盛宠,哭着说舍不得,因此还病了一场。
圣上亦舍不得爱子,便给了特许,赐了套宅邸,又命工部精修,当做齐王在京中的亲王府邸。
此等盛宠,也让朝中衆人心思各异。
而贾敬此时在努力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绪,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攥上内袖。
萧淮洵啊,如今的齐王,未来新帝最宠信的皇兄,加封二字——忠顺!
而他的忠顺王爷之位,是踩在了萧淮川的尸骨之上。
贾敬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冬夜,他被萧淮川身边暗卫捂着嘴,躲在东宫的衣柜里,目睹神宫监掌事太监王定是怎麽让人压着萧淮川,将那枚致命丹药强行喂给了萧淮川,又鬼话连篇,编造萧淮川痴迷修道,渴求长生到疯癫,服丹身亡的假话。
而新帝登基後,齐王萧淮洵加封忠顺王,向新帝讨要了王定,特命其为“奉承正”,正五品官职,前往封地,掌王府日常事务和杂务。
忠顺王爷常年住在京中,王定去了封地,可以说是代管亲王府了。
这是萧淮洵为他这位心腹安排的颐养天年的肥差。
这辈子,萧淮洵丶王定……休想再伤害萧淮川!
他是从上辈子而来的怨气厉鬼,他不会放过这些人。
“见过齐王殿下。”
衆人纷纷站起身来,朝着齐王恭敬地作揖行礼。
齐王的目光越过衆人,落在脊背笔挺,正看着自己的贾敬,那瞳孔黝黑沉闷,像是一潭幽墨,见不到底,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忽的,贾敬嗤笑一声,是露骨的挑衅之意。
见贾敬毫无行礼之意,齐王眼眸沉了几分。
心道:不过是被萧淮川宠坏的蠢货,什麽都挂在脸上。
紧接着齐王朗声一笑,随意地手一擡,显得潇洒不羁,不拘小节,“不必多礼!”
李玉衡方才被齐王一夸,心中早已激动得难以自持,红了脖子,此时他迫不及待接话,感激涕零道:
“齐王殿下真是大贤!玉衡在此谢过殿下仗义执言。”
其馀人也纷纷附和,仿佛齐王刚刚那番话已然成为了圭臬。
齐王嘴角微微勾起,他款款落座後,示意衆人落座,恳切道:“诸位皆是大乾未来的栋梁之材,合该有这样的骨气和气魄。”
他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将在场这些还未踏入官场的学子们夸得满面红光,这才又将视线看向了面目表情的贾敬,开口就是熟稔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