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在脚尖蹦跶了下,被秦舟一脚踢到墙边,他手中还拿着刚刚剪花枝用的剪刀,没来得及扔掉,却下意识在抱住乔淮生的时候转了个方向,将刀尖对准自己。
好在没有伤到,只略略划破点衣袖。
秦舟回过头,表情有些无奈:“乔总,水箱和冰箱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乔淮生永远对自己未知的食物和技能充满好奇,比如绿色的糖葫芦,比如未拆封的水産,比如曾经央求某人教过的打架。
顾舟曾经为此收拾过不少烂摊子,于是乔淮生丝毫不觉得这有什麽不正常,反而是迅速後退一步,跟浑身鱼腥味的秦舟划清界限:“一身的味儿,别碰我。”
“我以为乔总最起码还应该有点人道关怀。”
“我的人道关怀就是帮你开门让你回家洗澡换衣服。”
乔淮生替他打开门,像是察觉到秦舟的视线,于是道:“看什麽,我这里又没有你尺码的衣服。”
“如果乔总同意,我也不是不能自己带过来。”
“带过来做什麽?”
乔淮生或许听懂了秦舟的暗示,只是佯装不知,依然调笑道:“我这里庙小,可没有保姆房。”
秦舟微微眯起眼睛,倒也不见生气,只是朝着他走了一步。
乔淮生半边身子靠上墙壁,摆出一副抗拒的姿势:“我警告你别……”
身子离乔淮生半寸的地方停下,终究没有让浑身的污秽接触到他,只是伸出手,将落到乔淮生鼻尖的一点水给抹去了。
他手指有些凉,动作却很温柔,分明过分凌厉的眼睛在望向他时总是过分温情。秦舟微微勾了下唇角,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妥协,很久以前,他就是对乔淮生一点办法都没有的:“那我回去换身衣服。”
“秦舟……”鲜花,烟火,与过分相似的眉眼,乔淮生的眼睫颤了颤,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初,“你……”
“怎麽了?”
手指掐进掌心,疼痛唤回了些神志,让乔淮生从这样的温柔里清醒过来,他忽然又笑了下:“没什麽,赶紧回来把你的鱼带走。”
“好,”秦舟也笑了下,没有去追究他躲开的眉眼,只是道:“先放着别动,等我回来收拾。”
“知道了。”
乔淮生望着秦舟的背影,从他被水打湿的西装到微微破损的袖口,直到秦舟的手指搭上把手,用力地沉了沉呼吸,终于开口道:“晚饭不用做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好,”秦舟不疑有他,只是说,“我送你吧。”
乔淮生在车上的时候,秦舟一向开得比谁都平稳,车子稳稳在“欢宴”门口停下,秦舟看了眼里面灯红酒绿的样子,才微微皱了下眉:“来这里谈生意?”
“怎麽了?”
“没……”秦舟知道自己没有说什麽的立场,只是绕到另一侧替乔淮生打开车门,“你腿上有伤,我陪你去吧。”
乔淮生却绕过他下了车,双腿修长,步伐有力,西装裤下是依稀的肌肉线条,又重复了一遍:“我的伤已经好了。”
“可是……”
“没有什麽可是,”乔淮生转头望向他,原本漂亮的眉眼显得过分冷漠,“当初说让你负责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即便是这样,按照我们的身份,陪我谈生意应该也不在这份照顾里。”
秦舟不由得拧起了眉。
早上还开着玩笑的人,此刻却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这样的反复无常不像是乔淮生平时待人接物的样子。
倒像是……在刻意强迫自己划清界限似的。
秦舟想要上前,乔淮生却後退一步:“你也该回宁市了吧,秦舟。”
明明是他想尽办法让人留下来,这个时候却又冷淡地将人往外推:
“纵缰的董事,应该也没有这麽闲?”
秦舟盯着他,总是温和的目光终于带了几分审视的严肃:“为什麽?”
他们这些天明明相处的很好,习惯,默契,言语,从来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所以为什麽?
“你在害怕吗,”秦舟问,“乔淮生?”
乔淮生轻笑了一声,却不看他,但越是这种时候却越像是心虚:“我害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