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时候周以珊才明白,她曾经有多麽的不自量力,竟然想要介入到两个偏执冷漠甚至极端可怕的女人之间。
许期欢可以为了沈焰秋的几张不雅照片连命都不要,不惜毁掉自己的所有名誉,同样,沈焰秋也是这样的人,她只会比她更极端。
第不知道多少个星期,沈焰秋记得,许期欢醒来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好痛啊。
哇。太好了。还知道疼。沈焰秋瞬间就放心了。
许期欢看着惨白的天花板,视线慢慢转移到了沈焰秋身上。
她问她:“许期欢,你还认得我吗?”
她看着她的眼神灼灼欲燃,许期欢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她都知道了。
“我睡了多久?”
“很久。久到有点记不清了。”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
醒来之後的日子反而比昏迷更加难熬。
首先是疼痛。
许期欢意识清醒的时候简直比死了还要痛苦。
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她几乎每天都跟来查房的医生索要止痛药,或者,为什麽不能每天给她打一针麻药呢。
“她要疼到什麽时候,没有缓解的办法吗。”
沈焰秋比她还要着急,她感觉自己很像那种不听医生建议的脑残家长,许期欢只要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她就忍不住想要去给她喂一颗止疼药。
“嗯…这个只能靠身体自行恢复,大概要疼一个多月,後续会慢慢好一些。”
沈焰秋不敢给她乱吃药,她想起了手边有一盒话梅硬糖。这个糖她每次看书的时候都喜欢吃,她开始时不时地给许期欢投喂。
许期欢没办法,只能气鼓鼓地把糖含在嘴里,一脸悲愤地瞪着沈焰秋。她为她做了这麽多,她就拿这些东西糊弄她。
许期欢虽说是习惯了被沈焰秋照顾,但照顾到这种程度,她还是觉得有些过了。
沈焰秋每天早上帮她擦手擦脚,换药,换衣服,帮她活动四肢,按摩关节,最後还要特别得意地亲亲她。
许期欢被这样对待着,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她宁肯是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冷漠的护工来做这些事。
尊严很重要,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她不知道,这是沈焰秋在她昏迷的时候认认真真向护工阿姨学来的,她觉得许期欢应该不想要和陌生人发生这一系列的肢体接触。
“你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沈焰秋看着用被子紧紧蒙住脑袋的许期欢,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噌得一下又往里缩了缩,不让她碰到自己。
“我会不会以後再也站不起来了?”
许久,许期欢在被子里闷闷地说。
“你知道吗,你肋骨骨折哎,断了好几根。你觉得一个骨折的人有必要非得站起来吗?你需要静养,就是躺着。”
啊,原来是这样。
所以她每一次呼吸都很痛,间接的强烈的抽痛让她忍不住张开嘴,差点叫出声。
她现在没办法翻身,只能平躺,她也有几次偷偷试图起来,结果差点被那阵剧痛给送走。
很恐怖,这种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很糟糕,心态很也很崩溃,越发地烦躁。
“许期欢,我把电影投屏在天花板上,然後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沈焰秋一直都能感受到她崩溃的情绪,所以很努力地尝试,帮她转移注意力,不然满脑子只想着疼痛,会越来越痛。
许期欢没有说话,沈焰秋就自作主张,挑了一部是枝裕和的《怪物》。
沈焰秋之前已经看过两遍,她不知道许期欢有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是很压抑又很美好温柔的,结尾很悲伤,沈焰秋把悲伤的结局在心里强行描绘成美好的结局。
“为什麽叫怪物?”
“因为电影中的每个人都是怪物。”
“他们两个真的死了吗?”
“嗯…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算吗?”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