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青时最终还是在奚池离开房间後搬了张藤椅坐到壁炉旁。
厚毛毯盖在腿上,许青时偶尔弯下腰往壁炉里添上几根燃木,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下自己或许不应该在看资料,而是更适合找团毛线像所有儿童读物里描绘的那样坐在温暖的壁炉旁织毛衣。
大概二十分钟後,客厅的玻璃门被推开,奚池裹挟着一身雪夜的寒气走进来,室内很短暂地刮进来一阵寒风,又很快被玻璃门窗阻隔在外。
奚池出门前很罕见地戴了条围巾,然而也只是戴了半小时不到。他俯身在玄关换好鞋,随意地将围巾挂到藤椅靠背上,径直向许青时走来盘腿坐到旁边的红格子地毯上,动作一气呵成,自由散漫得像是待在自己家。
许青时背靠在奚池刚刚塞进来的羊绒围巾上,沉默几秒,合上资料正想回房间。
下一秒,手上戴着隔热手套的徐薇从厨房冲出来,一边大声叫嚷着“让开!”一边端着锅乌鸡汤小心又迅速地放到了许青时身侧的原木方桌上,满意地摘了手套说:“中华厨娘,三菜一汤,奚池和许老师你们准备享福了啊。”
许青时看了眼从砂锅上飘出来的白色热气,回过头站起身道:“我晚上吃过了,你们两个吃就行。”
“啊?”徐薇皱巴着一张脸道:“别啊老师,我做的是三人份的,两个人吃不完的。”
奚池已经把剩下三个菜从厨房里端了出来,不知什麽时候盛好了三碗饭,连筷子也端端正正地摆好在桌子,闻言擡起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许青时,“嗯,我也觉得浪费粮食不好吧?”
“……”
许青时不明白自己明明从未表露过要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意思,怎麽莫名地就被扣上了一个浪费粮食的罪名。
但食堂做的沙拉的确难以下咽,没吃晚饭多多少少会有些饿,没有供暖的房子也确实很冷。
许青时没觉得这样的状况有多艰苦有多难以忍受,徐薇和奚池却想尽办法地要他坐到壁炉旁的小木桌旁,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的家常菜——
就好像受冷和受饿是像许青时这样的人绝对不应该经历的事。
这样日常的集体生活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许青时的右脸被温暖的炉光照着。徐薇的厨艺很不错,炒菜的火候刚刚好,乌鸡汤没有炖多久却很好喝。
而且不知为什麽。徐薇那时候提到过的,也是许青时不爱吃的洋葱和芹菜通通都没被摆上桌,反而是多了两样许青时往常在食堂里最常点的菜,菜里也没有放他不喜欢吃的姜丝和大蒜。
许青时就着菜吃完一碗饭,徐薇热情地站起来再给他盛了半碗,然後奚池趁着许青时刚刚把碗放下去的时候又给他盛了一碗汤。
许青时已经很久没有吃得像今晚这麽饱,以前也从未体验过在团体中充当被照顾者的感觉。
但无法否认的是,这样的感受并不算差。于是许青时放下了筷子,目光在奚池身上很短暂地掠过最终停留在徐薇身上,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也不知道这声“谢谢”有没有奚池的份。
天色已经很晚,徐薇吃好後就赶紧出了院子回到了自己房间。
餐桌自然是没收拾,不算宽敞的空间再一次只剩下了许青时和奚池两个人。
与刚刚的氛围完全不同,房间里再次回归沉默,许青时安静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将所有用过的碗都码在一起带到洗碗池里去洗。
奚池在厨房清洗刚刚炖过汤的砂锅,卫衣袖子撸到手肘,奚池站在组合式橱柜前,用不知道哪来的钢丝球在刷锅底。
许青时站在橱柜旁洗碗。奚池的卫衣袖子过了一会儿掉下来,停下动作看了许青时几秒问:“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把袖子卷起来一点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