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训虞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应该不理解,但是在我们那里,过年过节,宰杀禽畜都是男人的活,要是谁家让女人动手是要被取笑的,我会很正常啊。我十岁就会,不过当时没什麽力气,一般是我哥或者我爸帮我抓着我去抹脖子。”
听见抹脖子三个字的时候黎行鹿不禁摸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脖子。
“好了,我让你烧的开水呢?”杭训虞问。
黎行鹿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问:“烧多少?”
“最大刻度线。”杭训虞说道。
“哦。”黎行鹿去烧了水又回来,只见杭训虞又拿起了菜刀,彼时他一手摁着鲜活的鱼,一手手起刀落敲碎了鱼的脑袋。
“呯”的一声,鱼的身体一抖没了生息。
黎行鹿的身体也一颤,腿随之一软。
“我的天。”黎行鹿扶着自己的心脏,“你们那里的男,男人都会?”
“嗯哼。”杭训虞直言,“除非他想单身一辈子,想被大家戳脊梁骨。”
黎行鹿脑子里灵光一闪,意识到了大问题:“那我不会不是完蛋了?我会不会被戳脊梁骨?”
杭训虞用刀背剃鱼鳞的动作一顿,声音小了些,头也更低了:“怎麽?已经想到要跟我回家了吗?”
“对,对啊。”黎行鹿凑近了一些,问道,“你什麽时候带我回你家吃顿饭?”
刀和鱼都被杭训虞放下了,他再一次转身倚在流理台上:“傻小鹿,你知道如果我带你回家见了我爸妈,那意味着什麽吗?”
“什,什麽?”黎行鹿没反应过来。
“意味着,我要跟你结婚啊。”杭训虞的头低着,嘴角微微上扬,眼睑低垂让黎行鹿难以看到他眼神里的情绪。
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黎行鹿却比第一次慌张了更多。
杭训虞问:“所以,你打算要跟我结婚了?”
“这,这样啊。”黎行鹿听见了热水烧好的提示音,立马仓惶地逃走了,“再,再说呗。等我学会怎麽单手杀鸡再说。”
黎行鹿没敢回头看,只听见杭训虞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说:“哦,知道了,去把热水拿来给我。”
热水已经烧好了,黎行鹿的手抓在热水壶的柄上却迟迟没有拿起来,拇指在开关上按来按去,让“咔嗒咔嗒”声和他的大脑一样乱。
直到杭训虞喊了一声:“傻小鹿,我的热水呢?”
“来,来了。”黎行鹿深吸了一口气,把热水壶拿了过去,彼时,那条被敲碎了脑袋的鱼已经被收拾好了,甚至已经被改了花刀被腌制着了。
杭训虞接过热水壶,然後将水槽里早就没了生气的鸡提着腿拎起来,将热水浇在了它的身上。看着滚烫的热水让鸡的毛皮肉眼可见地收缩,黎行鹿也渐渐屏住了呼吸。
忽然,黎行鹿说:“你有空也教教我呗,免得到时候丢你面子。你也不想我被嫌弃吧?”
“嗯?好啊。”杭训虞并不意外,“不着急,这些东西啊,要慢慢学。”
热水壶空了,被杭训虞放在了一边。
热水浸湿了这只公鸡身上的每一处,水也渐渐没了温度,看着热水漏下,水槽里只剩下一只鸡,黎行鹿又找到了别的话:“你姐姐结婚了吗?”
“嗯。”杭训虞白净的手指飞速地拔着鸡毛,“早就结了,我外甥女也没比你外甥女小多少。”
黎行鹿一排流理台,说道:“把你姐夫联系方式推给我。”
“干嘛?”杭训虞擡头,“想跟他交流经验啊?你们俩没什麽好交流的,他的经验不适合你。他跟我姐青梅竹马,是我妈看着长大的。”
“啊?”黎行鹿慌了,想了想,又问,“那你哥结婚没?把你嫂子推给我,你嫂子不会也是你妈妈看着长大的吧?”
彼时,大公鸡的鸡毛已经被拔干净了,杭训虞把粘在手上的鸡毛一抖,又将手拿到流水下冲了冲,而後就来捏黎行鹿的脸:
“傻小鹿,不要病急乱投医,而且,你这个病好像也不急吧?时间还有很长,你可以慢慢地跟我学。”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黎行鹿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不管怎样,都是早晚的事情。你说了想跟我在一起很久很久的,我都记着。”
“啊,是哦,我说过的。”杭训虞有点装傻的意味,他轻轻握住黎行鹿竖起的手指,笑吟吟地说,“我要跟我们傻小鹿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过上退休生活,除非傻小鹿不愿意,不然谁也阻止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