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
等下。
这不就是那个杀猪的?
不是吧,他都追来渊海宗了?
咋那麽粘人啊!
云上仙尊,危。
……
无论云上仙尊是否有双面镜与否,这件当晚成为人们茶馀饭後谈资之事,他到底是知道了的。
当夜。
南扶光身披月霜于「翠鸟之巢」玄机阁走出,腋下还夹着数卷关于“梦醒了我才发财”改进设计图纸,准备回到住处再继续加班挑灯夜读……
一擡头,便见不远处,月光之下,身形挺拔修长丶浑身笼罩着银白月光的云上仙尊立于门前,他一袭月白长袍,长发倾泻只有同色发带系起。
矜贵而高高在上。
他望着南扶光,目光如记忆中一般平和与冷淡。
“日日。”
他轻唤她的名字,语气与过往无不同,但南扶光却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的别扭,随之而来便是铺天盖地的陌生感。
南扶光沉默了一瞬。
“师父。”
抱着图纸,她上前,仰脸问他,“这麽晚了,您到这儿来是有什麽事吗?”
此话无甚不妥,她仰头望着他的目光也相当平静,没有任何上一次分别前最後谈话时的尖锐或者愤怒,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伴随着短短数日平淡。
她望着他,正如望着从小拉扯她长大丶教她剑谱,教她执剑的师父——
但也仅是师父。
卷轴几乎要掉落,南扶光不得不将它们抱在怀里,半张脸蛋隐藏于错综复杂的木质卷轴後,一双偏圆的明眸水润明亮,好奇地望着他。
宴几安垂落于身侧的手于宽阔袖中轻微曲卷。
“师父?”
见宴几安不言,南扶光又叫了他一声。
“手里抱着什麽?”
“啊?这个啊?”南扶光低头望着怀里的东西,还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茫然,“‘梦醒了我才发财‘改良量産版设计图纸,您也知道,黑裂空矿石现在已经不再增産……”
宴几安听她一板一眼的汇报工作。
有些走神。
曾几何时,在宴几安记忆中,这双眼总是带笑的。
南扶光此人,本来就开朗且跳脱,加上虽是挂在云上仙尊名下,但实则云天宗宗主谢从也对她照拂有佳,于是无法避免从小到大养成娇纵性子——
她可以于云天宗自由御剑飞行;
她可以拿着无数的图纸想献宝似的堆在他的面前让他评判,接下来坦然掌心向上向他讨要材料;
她可以为了一点屁大的小事闯入陶亭,人未到声先至大喊“师父”;
再长大点儿,她偶尔会被学不会的剑谱逼急了,直呼他大名“宴几安”,质问他是不是根本没认真教……
现在却都没了。
眼前的人站在那,安安分分地与他报备这些日子在渊海宗工作进程,她叫他“师父”,就像“宴几安”这三字从未被她拥有过……
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生疏。
“日日。”
宴几安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她讨论起自己那些个小发明设计图时的喋喋不休。
身边的声音戛然而止,闭上嘴,她望着他,像是在用眼睛问他有什麽事。
不是“怎麽了”。
而是“有什麽事”。
在这样的目光中,难以言喻的酸涩在胸腔蔓延,云上仙尊未免有些走神,心想今晚是入口何物,为何此时生生觉得口中发苦?
喉结滚动,喉咙有些发紧。
他垂下眉眼,于她奇怪的注视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今夜彩衣戏上,你与那杀猪匠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南扶光脸上神情一顿,随後变成:哦,这个。
宴几安此时停下往前走的步伐,微侧身,俯首望入她的眼中:“在你看来,我是否已经失去了可以质问此事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