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足先生正要乘胜追击,拘留区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有人来了。
“八足?你怎麽在这里。”熬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站到了魏昭的单人牢房前。
八足先生早已恢复成往常平静的模样,他像没事人一样十分自然地回答道:“听说闯入我家的小偷抓到了,我特意来看看。”
“听说?”熬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笑:“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抓捕这名非法入境者的事情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之前资助过的一名鱼人毕业後在这里当上了狱警,他听说此人是入侵我宅邸的小偷,特意来与我说了一声。”八足先生低了低头:“他也是存了一份报恩的心思,还希望三公子不要追究他才好。”
见熬律点头,八足先生转而问道:“不过三公子这麽晚了还来这里,是还有工作要处理?”
“我回去仔细看了看今天的笔录,发现不少疑点,我正打算把这人提出来重新审问。”
“那就不打扰三公子了。”八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临走前留给了魏昭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魏昭正抓着小界断掉的触手来回检查,丝毫没有在意牢房外面的谈话。
熬律打开牢房的门,带着魏昭重新回到了那个审讯室。
“这是什麽?”魏昭看着桌上摆着的一颗湖蓝色珠子问道。
“避水珠,”熬律拉开凳子坐下,“给你的。这颗珠子能让你在水下呼吸,之後的行动也会方便点。”
熬律看了一眼魏昭怪异的造型,说道:“也不知道你和。。。。。。那个东西是怎麽做到在水下呼吸的。”
“它不叫那个东西,它叫小界。”魏昭将避水珠挂在脖子上,从与小界合体的状态恢复成人类形态。
小界眼泪汪汪地躺在魏昭的膝盖上,它断掉的触手已经再生,但疼痛的感觉却尚未退去。魏昭一边心疼地抚摸着小界的身体,一边回想着刚才牢房内的场景,她突然回过味来:“你拿我当诱饵钓八足先生?”
“抱歉,我确实利用了你,”熬律将手机还给魏昭:“我一直怀疑八足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所以想要借机确认一下。”
“我很好奇,你究竟查到了什麽,能让八足宁愿冒着风险也要来做掉你,实习特派员小姐?”
魏昭无奈说道:“我都说了我是因为船难不小心卷进来的,怎麽一个两个都要问我来这里是做什麽调查的,我唯一的发现就是污水处理管道里的那根金项链!”
“等等,”魏昭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我现在确实怀疑,八足先生可能涉嫌一起跨界刑事案件。”
熬律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希望你不是在凭空猜测。”
“你说你怀疑八足先生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这说明你应该也在暗地里调查过他吧?今晚你对他的态度,感觉你现在也还对他有所怀疑。”魏昭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交换一下信息?”
“可以,”熬律十分干脆地同意了魏昭的提议。
“那你先说。”
熬律低声笑了一声,开始说起了赤足织业的发展史。
“八足是二十多年前进入海界的,当时正逢海界对外贸易的发展高峰期,外界纺织品的引入大大冲击了海界本土的鲛纱市场,许多鲛人失去了工作,八足就在那时带着新技术来到东海开办了赤足织业。”
“他的工厂吸纳了许多失业的鲛人,也算是减轻了社会动荡的隐藏因素,所以当时政府对他也十分感激。赤足织业的主要産品是物美价廉的人界工艺布料,但它的核心産品,是一种特殊的红布。”
魏昭想起晚宴上那条让人挪不开眼的礼裙,“是晚宴展示的那种?”
“有一些差别,晚宴上那种要更高端些。不过即便是普通批次的红布,産量也很稀少,一般只在与赤足合作的高端店铺内销售。”熬律说道:“而海界的第一例鳞片溃烂型传染病,就出现在红布正式销售後不久。”
“最开始受到怀疑的就是赤足织业,但调查表明,赤足纺织厂排放的废水完全符合海界标准,我们也没有在其中检测出任何致病物质。”
“赤足的嫌疑洗清後,八足不但没有表达自己对于被怀疑的不满,反而设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每年都会对感染者进行捐款。”熬律冷笑一声:“他凭借这种笼络人心的手段和特殊的红色染料,连续几届被评为东海优秀企业家,现在倒是也当上了进出口贸易协会会长了。”
魏昭感叹道:“乍一听还以为他是个良心企业家。”
“你说的没错,绝大多数海界居民都是这麽看他的。”
“三公子,我有一个问题。”魏昭身体微微前倾,“你说赤足纺织厂的废水里没有检测出致病物质,那有检测出什麽别的东西吗?”
熬律挑眉:“比如?”
“比如,破碎的人体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