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的热度坚定有力,内心的不安被稍稍驱散。
又走了一会儿,他说:“好了,到了。”
我摘下了蒙住眼睛的布,看清楚眼前的景色後,有些惊讶,说:“这是……”
我们在一个小山头上,四周月华流转,萤火翻飞。
山头下是如橙红色长龙般的庙会街头,火红色的长街尽头,是深不见底的麦田。
夜色中的麦田像荡漾的海洋,路过的风便是一层又一层的麦浪。
再远一点,便是一座亮着点灯,古色古香的寺庙。
他先坐在崖边,声音在风中显得不真切,说:“以前,当我难过的时候,我就会坐在这里吹风。”
我走过去,挨着他坐在旁边。
他眯着眼睛,张开双臂,向後躺,说:“今晚的夜空真的很美,月色也美,风也温柔。”
我擡头,看着夜空。
星星点点的亮光汇聚成一条星河,在黑幕上熠熠生辉。
确实很美。
我学着他的样子,躺在地上,说:“我以前也见过这样的夜空。”
他没说话,在耐心地听我说话。
我擡手,描摹着这条星河的走向,说:“在我奔波流离,逃来望花畈的那段日子。我总会想起我的爹娘。”
这是我第一次向外人袒露我的心声。
我说:“我总在想,要是当时,我没看见那朵红花,我就不用让我爹等我一会儿,我们就能早点见到娘,一家子便会平安无事。
“或者看到那朵花後,我让爹跟我一起去摘。他就不会被刁难,然後丢了性命。爹在的话,肯定能劝娘一起回家。”
我觉得今晚的风太过冰冷,吹得脸疼,说:“明明,这些悲剧都是可以避免的。”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
我没看他,而是看着那条璀璨的星河。
突然,我的脸被他碰了一下。
他揩去我眼角的泪花,说:“其实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他又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认为的避免,只不过是回忆的美化。也许,当时命运早就将你堵在了死角,而你抓住了千分之一的概率,从其中逃脱出来。”
我挡住眼睛,说:“爹娘双亡,这算什麽幸运呢?”
他说:“至少你现在还活着。活着,怎麽不算是幸运呢。”
我撇过头,揉着眼睛,撑起身子,坐正,说:“所以,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愣了,而後无奈笑了一声,说:“才不是。接下来,你要看清楚了。”
他坐正,手腕一翻,那副雪白色的扑克牌就出现在手上。
我兴致缺缺地说:“哦,又是你平日里变的那些,老生常谈的魔术了?”
他说:“喂喂,你对我的期待就只有这麽点吗?”
他将刚才绑眼睛的红发带盖在扑克牌上,笑语盈盈地看着我,说:“你猜猜,这副扑克牌会变成什麽?”
我老实地说:“不知道。”
他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白璟一把扯下红发带,手中的扑克牌竟变成了源源不断的白鸽,从他的手掌中飞出来,像是地底下的泉眼冒出的白色泉水。
万千白鸽和着草丛中翻飞的萤火,围着我们两人转着圈。
几只调皮的鸽子向从我们中间传过去,被白璟眼疾手快,挥赶走了。
羽毛落在他的发间,就像是飘下来的雪。
我瞪大双眼,环顾着四周飞翔的白鸽,不可思议地说:“这些鸽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眨了下眼睛,笑着说:“这是秘密。”
白璟打了一个响指。
“砰”的一声,周围的白鸽的速度放慢,翅膀轻颤,变成了会发光的白蝴蝶。
我试探地伸出手指,一只白蝶就停在了我的指尖,翅膀轻轻扇动,隐约有荧光飘散。
我屏住呼吸,唯恐惊动到这只美丽的蝴蝶,轻声说:“好神奇,这是怎麽做到的。”
白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