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靳南(1)
从在医院带走张良英和方雷林开始,已经过去了两周。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他们的追诉很成功,资料齐全,流程走得很顺。
接下来就专心等开庭了。
法院的人和赵国庆透过底,问题不大。
听见这个消息当天,李茵三个人开心得搓了一顿大的宵夜。
中山街道的派出所里,偶尔仍然会飘出螺蛳粉味儿,里面传出的游戏背景音像是在抗议。有人路过还是能看见一个短发女人靠在窗边抽烟,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恢复如常。
直到第三周的周二中午,秦楚飞手里的烟刚点上,突然抱着手机转头奔回办公室。
“欢姐来电话了!”
“你先把烟掐了!”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争先恐後叫了起来。
秦楚飞顾不上那麽多,直接就地把烟丢到脚下,一脚踩了,往他们身边拉了个椅子,接了电话:“欢姐,你们结束了?”
问话间,方惠民和李茵也转着椅子凑了过来,屏着呼吸等李欢的回答。
“结束了。”李欢的声音听着很疲惫,短短三个字都是气音。
李茵听着有点于心不忍,“欢姐,你要麽先休息一下?”
“不用。我给你们说完,缓口气,回去还得写报告呢。”
三人听着都默默点了点头。
熬了快一个月了,还不能休息。忙成这样的情况,他们是没见过的。
“那欢姐,自首的人是不是方敏?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李茵想起这桩事,抢先一步问出憋了好久的话。
“是,也不是。”李欢没问他们怎麽想到的这一层,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来自首的人,是聂靳南。”
“聂靳南?”
他们几乎同时皱了眉。
这个名字他们记得,就是那个说方敏是被谋杀的同事。
也是因为她,警察才去调查方敏接触的人和物,最终在她的手机上发现了方雷林的录音。然後才有了後面的故事。
秦楚飞遥远地回忆起,自己最初的直觉。
难怪她总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原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被人耍了。
“欢姐,您说‘是也不是’,是什麽意思?不止是聂靳南,还有方敏?”
李欢又叹出一口气:“哎,揪一段讲一段太复杂了。我还是从头给你们说吧。”
“聂靳南要求先知道雷山镇的情况才肯开口,我和老张给她说了个大概。然後——”
聂靳南哭了。
两行眼泪从她瘦得如同被刀削去所有血肉的脸上滑下。她透过泪光看向李欢,唇角弯起一个惨然的笑:
“好一场,精彩的谋杀。你们没听错,是谋杀……也是熟人作案,我就是那个熟人。”
这场谋杀,认真回溯的话,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口罩危机动荡的巅峰。
外资退出,中小民企陆续倒闭。
再多的优惠政策都是杯水车薪,挽救不了萧条的现状。
应届毕业生校招缩水的情况衆所周知。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双非学校毕业的聂靳南面临的就业困境可想而知。
换了别人,还能选择走上考研读研,完成学历上从双非到双一流飞跃的路子。
可她是个孤儿,吃着国家提供的优待福利一直念到大学已经是不容易,读书的天赋一般,大学四年的绩点也一般。她一没参加各大高校夏令营的机会,二抢不到保研名额,要在统考的千军万马里一战拿下一个双一流的研究生名额,可谓难于登天。
她不是个好高骛远的人,更不擅长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当时对她来说,最好的出路就是走进职场。
当然,职场也不容易。
全世界都在笑贫不笑娼,能挣钱的理工科远比她所学的文学专业吃香。
她能投的,只有文案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