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寒风里轻轻摇摆,好像跳舞】
看着办公桌上仅剩的一支百合,呛得我头更疼了,我看了看表,已经快下班了,对着一堆表格,茫然没有任何进展。
微信窗口闪了闪,Steven又在催我出门,我关上电脑,打开衣柜,看见洗衣房送回来的羊绒衫和围巾。
我身上穿着Steven的旧羊绒衫,衣柜里挂着他的旧围巾,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感觉到一点点焦虑,就是那条生活的边界,被悄无声息的突破了一点点,让我进退两难。
我脱下身上的羊绒衫塞进洗衣袋扔在沙发上,换上自己的衣服,把那条围巾握在手里的时候,那种柔软的质感,莫名让我想起他的目光,他的触摸,他的吻。
莫名的就把我的工作,我的未来,我的私生活,和另一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每一笔投资,都该规划好退出的路径,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感情又何尝不是?可是如果我把这么多东西都缠在一起,等着我的,还有抽身之路吗?
我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把围巾又挂回衣架上。
我们约了个方便的餐厅,并没什么特别,只是去家居城比较方便。
脱下外套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说:“你换了衣服?”
“正好洗衣店来取送衣服,我把你的那件送洗了。”
“都放了好几年,你扔了都行。”他翻着菜单叫服务生过来点菜。
他点了匈牙利炖牛肉,我也没什么想法,上了菜才发现我们吃的如此共产主义,非常魔幻。
“你好点了吗?”他看了看我。
“什么好点?”
“你昨天夜里发烧了。”
“我早就没事了,要不是有人送了我一束花,我可能还不知道嗅觉恢复了。”
“是吗?谁送你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有人暗恋我吧。”
“也许不是暗恋,是纯洁的祝福。”
“有那么纯洁吗?”我忽然觉得心跳的节奏又有些快,“一会儿去看床,我就装作你的设计师。”
“为什么?”他纯洁的提问。
“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去选一张床,有点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他继续纯洁的提问。
“为了砍价方便,剩下你别管了。”我终于放弃了解释,有时候我还是理解慕容会给他“狗屁不懂”这个中肯评价的。
我们进了几家店,并没有看到合意的,一不小心就溜达进了国际馆,在欧洲闲逛的时候,看到路边店里设计师风格的家具,随随便便一件卖大几千欧,也觉得有些困惑,但是运到中国直接再加个0,我就更困惑了。
我偶尔也来逛逛国际馆,对六位数起价的家具总是很难理解,我是不大理解一张破床能卖那么贵,我有个供应商做进口家具生意,他总是笑而不答。
我不想破译供应商的财富密码,也无意帮有钱人减免智商税,他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吧,我只是装作拿着房间尺寸的跟班设计师而已,起码这边零食饮料丰富,店员看起来也情商更高。
店员看了我手上的房间尺寸也有些困扰,我猜她们很少给这么小的屋子配床。
但也很职业化的告诉我们尺寸都可以定制,Steven说他就要现货的,最后尺寸合适的也就一张有货。
他躺下试了试舒适度,软硬,非要我也躺下试试,我气得笑了,看见店长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微笑的看着她:“你看我像闲人吗?你看我客户像闲人吗?麻烦你立刻把你能给的折扣,赠品,还有我的返点,全给我客户算进去,你要多算一个百分点,我立刻带他去你对家。”
“你还挺厉害,是哪家的?以前没见过你,这是最低的。”店长笑着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个数字。
“我自己开业,只做朋友圈的生意。再低是不是得给你老板打电话了?”
她叹了口气,清空了又按了几个数字:“初次见面,加个微信吧,下次要带客户来。”
我看着我不太闲的客户躺在床上,兴致勃勃的跟店员了解着床的每个参数,非常想脱了鞋扔在他脸上。
挨到他结了账,我以为他可以开心走了,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半辈子没逛过街了,还是本来就有逛街的爱好,他对每家店都兴致盎然。
在一家状如现代主义博物馆,能买到各种教科书上印的家具正版的店里,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玻璃架子上。
“这个架子我家以前有两个,原来是成品,我还以为设计师定做的呢。”
我看了一眼价签,叹为观止之余,倒觉得这个玻璃架子还有点技术含量,纤细到极限的几根支架和拉杆撑起超长的玻璃板,无论工艺还是结构都有叹为观止之感。
“以前有?我去你家时候怎么没见过。”
他忽然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这个架子我还挺喜欢的,要不要把我的书架换了?”
我努力把到嘴边的“不配”两个字咽了回去,量了量尺寸说放不下。
走出家居馆,我们溜达到了一个僻静处,站在冷风里,我有些茫然。
“我要回家了,得回去给猫铲屎。”我搓了搓手,驱散了一点寒气。
“是吗?”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爸爸叫我过去一趟,今天我就住他那了。”
“有国家大事?”我着看他。
“修电脑。”他认真的说。
我低头笑了。
我们手握在一起,让我觉得有点尴尬,好在今天人很少,这个角落,人更少,还算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