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人深吸一口气,“以後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才了。”
“奴才不敢僭越。”何为禄垂首。
他的命是皇贵妃的,家里的安稳日子也是皇贵妃给的。他不能做出任何不利于皇贵妃的事情,更不能成为别人攻讦承乾宫的理由。
自己一时欢喜,好似忘了他们如今的身份,现如今的平稳生活有多麽来之不易。
苏贵人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公公所言极是。”
两人的相顾无言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外头的驾马驱车的声音惊扰。
“怎麽了?”何为禄顺势从马车里出来,问外面赶马的徒弟。
“是十八阿哥,说是想皇上了,想让马车快点去前头追皇上。”
何为禄皱眉,皇上的马车之後便是皇贵妃,十八阿哥这是要打承乾宫的脸。
当初太子爷丶大阿哥和四阿哥等人年幼时,也没人会做出这样没规矩且不敬长辈的事。
何为禄向前观望,只见皇贵妃的马车缓缓停下,竟真的让十八阿哥过去了。
“娘娘行事必有其深意。”马车内的苏贵人道:“可是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担忧皇贵妃娘娘,你快回去吧。”
何为禄交代了一番驾马车的小太监,在人流中隐匿了身形,不动声色地往前头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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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十八阿哥闻着花果香,半躺着假寐。
康熙朝一废太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只要自己把握住时机,趁乱之中做些什麽,才能让太子永无翻身之地。
前些时日,自己已经稍微和康熙透露出一些东西,并与他高谈阔论了一番,那些言论足够让这些老古董们震惊一些时日。
自己这副身体年纪尚小,做不出什麽大动作,唯一能做的便是给大阿哥添添柴,让烧死太子的那把火燃得更旺。
“皇贵妃的马车到了吗?”十八阿哥问身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极为恭敬道:“回阿哥爷,方才就过去了。”
他们已经把皇贵妃的车驾甩在身後。
十八阿哥点头,赞扬道:“你这事儿办的不错,回头领赏。”
“回禀主子,太子爷那边说请您歇一觉後再去玩。”马车外又钻进来一个小太监,回禀道。
这一路上,他已经用了许多理由接近太子,胡搅蛮缠也好,请教诗词也罢,见了几次便用理由婉拒了。
他还有事情要忙,不能总陪着七岁的弟弟玩乐。
听到这话的十八阿哥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太子不喜幼弟,连一个小孩子都容不下,又怎能容得下那些成年且有爵位的兄弟呢?
这个帽子扣在太子头上,刚刚好。
帝王的疑心病,就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生出来的,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股风吹到康熙耳边。
如愿从康熙马车里出来後,十八阿哥随意吃了些东西便睡下了。--
十八阿哥是当晚夜里病倒的。
虽圣驾行围的太医进去了一拨又一拨,还是研究不明白十八阿哥白天好好的,晚上怎麽就吐血晕厥了。
“难道是中毒了?”康熙锐利的目光从伺候的宫人身上扫过。
营帐内的宫人跪了一地,“请皇上明察。”
眼下最急切的是十八阿哥的身体,康熙让人把近身伺候的宫人拖下去审问後,便让其他人各自去忙活了。
到了下半夜,十八阿哥的气息渐弱,康熙急忙让人把十八阿哥挪到自己的营帐内。
门外八旗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隐约还有低声攀谈的声音,康熙惊诧道:“是谁在外面?”
自己在营帐内,十八阿哥昏迷不醒,竟还有人敢在外面交谈。
“把人带进来!”康熙怒极。
不一会儿,守在外面的侍卫进来了,却没旁人了。
“怎麽?”康熙沉声问。
领头的侍卫惶恐跪下请罪,“回禀皇上,方才是太子殿下的帐外询问您与十八阿哥的情况,微臣就没……”
捉拿太子,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啊。
那可是皇上最看重的太子爷!
十八阿哥病重,太子非但不想办法从京中调太医过来,反而围在自己营帐周围窥视。若不是自己警觉,听到了动静,谁会知道今日夜里太子曾来过自己营帐周围。
“汗阿玛,汗阿玛救救我,胤祄难受。”被宫人喂过药後的十八阿哥,终于在一个时辰後缓缓醒来,见到康熙的背影的刹那,他就开始哭诉。
康熙回头,看向幼子,眼底是深深地疑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