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一个月的寒假,打算去哪里逛?”单母问道,想着孩子在学校里憋那麽长时间,总得好好出去逛一逛。
在单自静心中,过年似乎没什麽好去的,比起在北京,倒不如回L市放鞭炮更有年味,但父母希望叔叔阿姨可以到这边,她暂时就不想这件事,也没有要去的,最後还是选择宅在家里。
以前只要休息,可是天天都要出去,在大学待了一学期,整个人都不怎麽喜欢外出,单母细心问:“是不想出去,还是觉得这里过年没意思?”
单自静摇摇头说:“都行,随便在哪里过年。”
“阿姨,就在这里过年吧,待会儿我给爸妈打个电话。”沈寅嘉为单自静开口,话题短暂地过去。
饭後单自静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大腿跷着二腿,想吃什麽水果,沈寅嘉都用叉子给她递到嘴边,“是想放烟花了?”
单自静嗯了声,确实想念烟花,不过在这边放比不了在村庄田地旁边,视野会更加宽阔,可是她想起叔叔阿姨还没来过北京,这个想法就被强压下去。
沈寅嘉眼珠一转,摸着她脸颊,“走,带你去放烟花。”
说着立马把人提溜起来,单自静一听立马来劲,好奇这周围哪里有可以放烟花的,脚步很迅速地跟上去,出家门口沈寅嘉带人走小路,穿过长条鹅卵石,两侧的竹林簌簌作响,和衣物之间的擦碰没有注意。
坐在电瓶车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看见一个小亭子,池塘周围空荡,可是秋千旁边有几个箱子被红布盖住。
沈寅嘉过去掀开,把箱子搬到池塘边缘,每一个都整齐地挨着,两三分钟就被他摆满,单自静还沉浸在他跑去哪里买这麽多烟花的时候去,已经拿着打火机点燃白线。
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沈寅嘉在她左侧微微用力把人往前推,在最高处停顿的瞬间,声音响起,烟花上升到半空中一下子向周围扩散,五颜六色的绚烂让人挪不开眼,双手抓紧粗绳,满眼欢喜地望着天空,迟来的新年愿望实现了。
沈寅嘉倚着栏杆,双手抱在身前,笑眯眯地看着她,肉眼可见的变开心,猜到她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提早让外公准备,如今也算是弥补了遗憾。
烟花燃放的那几分钟,单自静在脑海中想了很多愿望,在最後一程快要结束前,只留下一句希望身边人都健健康康。
“你怎麽知道我对新年放烟花执着?”单自静诧异道,以为自己表现得不明显,实则沈寅嘉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往年都会拉着我去找爷爷放烟花,在市区不方便,带着你到这边远一些可以放烟花的地方。”
从外公家到可以燃放烟花地点,这一路的时间单自静都没有看,手机上的时间从七到十,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不仅仅是电瓶车电池足够,更多的也是两人都有耐心愿意等。
“要是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爷爷应该会自己买烟花放,有人陪着他不会孤单。”单自静小声道,身後沈寅嘉一点点把她往高处推,冬日里的秋千本不应该好玩,尤其是寒风拍在脸上很容易脸僵,可她却异常的开心,看着前方还在冒烟以及满是烟雾的亭子,压在内心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因为这一场烟花而缓解,甚至是消失。
“你们都知道,所以就瞒着我一个人?”回程的路上单自静逼问他,今天这事儿肯定不是沈寅嘉一个人就能完成。
沈寅嘉被说穿也不害怕,淡定道:“元旦放假你没回家,和舍友到偏远村庄里寻找打铁花和烟花,结果无功而返,还被你们辅导员当成反面例子,回来的路上有一辆过路车把你们四个人带上,不然查寝的时候不在,不就是闹大了?”
在学校的很多事情,都瞒不了家里人,单自静当时想拒绝,可面对舍友们的盛情邀请,最终还是松口答应,也没想到会悲催到过去的时候已经结束。
一切的行动都是有迹可循,不管和沈寅嘉爷爷有关,还是没有看到的烟花,都已经被弥补,这对单自静来说,已经非常知足。
“你是家里的宝,阿姨前两天还和外公有争执,说不希望你太独立,一直不联系她们心理发展,不然也不会三天两头问老师你的情况,烟花这件事最开始也是她提出来的。”
单自静脸颊贴着沈寅嘉後背,垂眼盯着地面,逆风道:“可是我不能一辈子靠你们,不是吗?”
沈寅嘉脑海中许多安慰的话都用不上,这一路突然变得沉默,等到了家打开灯,单自静小跑着上楼梯,嘈杂的声音把单母吵醒,但并没有打开门迎接闺女,急促的脚步一听就是有问题,她不好出面。
本应该是快乐的,可家庭之中的矛盾让她没法认清自己内心到底想要什麽,躲在被窝里周遭安静下来,心也变得宁静。
沈寅嘉知道自己是说到了心里的痛处,换好衣服掀开被子躺进去,抱着她柔声道:“自静,转过来。”
这会单自静一点儿都不倔强,听话地转身抱着他,沉思许久後,才将这麽长时间内心的焦虑想法讲出。
“我现在能靠父母和你,可是以後呢?”
“外公其实说得没有错,生活中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要和其他人相同,去融入社会,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依赖着你们,我自己也知道以前因为有你在身边可以什麽都不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在消防学院,我也该彻底地独立,承担起自己的未来和生活。”
“可能最後我也会像你爷爷一样,独自一人走在生命的尽头,没有人会陪伴在我身边。”
一学期的时间,沈寅嘉没想过她会变成熟,有时内心也很矛盾,就和父母一样,事情转变得太快,让他们也猝不及防没有心理准备。
沈寅嘉把被子往下折叠,将她的脸露出,心疼又心绪复杂道:“对不起。”
如果最开始能够让她养成独立性格,或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在内心做着反思,而单自静不觉得是他的错,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郁闷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性格问题,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只是我开窍得晚,不像别的同学,刚进入到学校,很多事情都是舍友帮助,学了半天才能够自己做事情,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我很独立。”
这一晚单自静睡眠浅,一点点风吹草动,哪怕是席梦思按压的声音都会醒来,而沈寅嘉彻夜未睡,失眠的他想了太多,多到感觉脑袋都晕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