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
大年三十,灯与蜡烛点燃了皇宫的每个角落;岁末大雪,今年的冬天似格外寒冷。
自万寿节已过去三月有馀,那日,萧九矜还是同谢绍回了府,之後便因天气渐渐冷了,甚少出门。
今日外面下着大雪还要出府,便是要参加年末的除夕宫宴。
“该说还好陛下身体欠佳麽?把新年的祭祀取消了。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呆几个小时,可真是遭罪。”
紫杏将手炉递到了萧九矜手里,叹气道。
离宴席开席还有好些时辰,殿中到了的人不到一半;萧九矜紫杏二人身旁的座位也是空荡。
“皇後娘娘到——太子殿下到——”
这时,殿门外传来通报声。
“九妹,好久不见了。”萧璟笑着同萧九矜打招呼,同时坐到了她身旁的空位上。
萧九矜也礼貌的笑笑,冲他点了点头。
今年,她的位子没有如同前几年一般被安排到谢绍的旁边,而是同其他未出嫁的皇子皇女一样按着序齿坐在萧璟下首。
而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序齿最末的萧以薇,哪怕未出嫁也已离开了皇室行列,坐去了谢绍宗族那边。
皇後与太子接连入座,萧九矜看了首座一眼,见皇後身边侍奉的宫女好似不是从前那位,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但殿门外,王侯高官的家眷们也被宫女太监们领着入了殿,她便没再多想。
宴席开始,乐坊司同往常一样献乐,皇帝则也是在结束了与百官的宴饮後才来到後宫“家宴”的席面上。
“欸?皇後娘娘怎麽走了?”
而当皇帝入了座丶台下酒意正浓时,首座上的皇後却同帝王与太子萧璟说了些什麽,便先行离开。
随後便是萧璟起身为其解释:“母後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休息;诸位尽兴,不必介怀。”
萧九矜愣了下,下意识向萧璟那边望去;若是身体不适,为何不直接说反倒让萧璟转达?
“乐安殿下,太子殿下说皇後娘娘是突然头疾犯了回屋歇下,怕扫了大家兴致。”
而萧璟却也注意到了萧九矜的疑问,特地派了个小太监过来传话。
小插曲很快过去,殿中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模样。
萧九矜拈起杯盏喝了口酒,衆人的杯盏中是除夕宴素来会喝的松露白;秋露白不如其他烈酒醉人,适宜女眷们饮用。
今日的酒还是一概如往的适口,但九矜抿了几口,却觉得心脏无来由的砰砰直跳。
有种不详的预感。
酒过三巡,萧九矜看着许多年轻姑娘都已在父母身边打起了哈欠。再看首座上的帝王,也酒意正酣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萧九矜喝了几口小酒,此时也有了几分困意;于是过头看向紫杏,想着是否可以提前告退——
“陛下!陛下!!”
“不好了丶坤宁宫走水了!!皇後娘娘还在里面!!”
而一小太监从御花园中跑进来,慌慌张张地高喊,一入殿便“扑通”一声扑倒跪在帝王座下。
殿内一片哗然,萧九矜更是一个机灵,“唰”地起身。
“你说什麽?!坤宁宫走水?!”萧璟亦慌乱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萧九矜还抽出空往他那边看了一眼,萧璟的神情惊慌,似乎真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那还不赶快去救!!”萧璟厉声斥道。
“已在发现的第一时间便率人去灭火了……只是那火势仍是愈来愈猛……”
小太监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便命人冲进去将皇後救出来!你们干什麽吃的!”
“这麽多人守着还令皇後困在里面了?!”
此时发话的是皇帝,帝王“嘭”地抄起还装着酒的杯盏扔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盛怒的模样,亦不似作僞。
小太监承受不住天子震怒,酒盏扔过来了也不敢躲避,由此得了满头血。
而他顶着这满头血,却是“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高声称了句“是”。随後慌忙冲出大殿。
而萧九矜站在一旁则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转而打量起殿中衆人。
虽说天干物燥确实容易走水,但坤宁宫失火也实在是骇人听闻。
坤宁宫可是皇後寝宫丶更别说皇後本人就在宫中安眠;那麽多人守着,怎会等火势如此大了才有人察觉?
“这火势是如何起来的?陛下是否忘记问了。”
殿中衆人安静如鸡时,萧九矜却见谢绍从容不迫地起身说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脸色发绿:“昭王你倒是冷静。”
——谢绍歉声说了句“不敢”,却仍站在原处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等待着帝王接下来话。
只见皇帝转向衆人:“诸位,现今突发状况,朕要去皇後宫中瞧瞧;正好朕看今日差不多了,这宴便散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