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铁向褴自然应允,可如今萧小河大病初愈,他犹豫道:“将军要去何处?若不是什麽要紧事,属下可以代劳。”
“代劳代劳,你再代下去直接把本将军取代得了。”萧小河道,她是病了又不是废了,铁向褴年纪越大越墨迹,都快比上狄问蓝了。
“属下不敢。”铁向褴不敢再言语,恭恭敬敬地目送萧小河离去。
萧小河顺着耶律盛方才离去的道路在山中漫步,如今她的武功虽一切如常,只是到底留下了头疼的後遗症,好在问题不大,她晃晃悠悠也能顺利走到。
中毒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个迷一样的存在,是她活到现在鲜有不解之事,来了蕲州之後,她的吃穿用度都万分小心,铁向褴比她还心思,每顿饭前都派人试探检查,从未出过异样。
可自己还是中招。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自己的毒是在去蕲州之前所中,那萧小河的怀疑对象只落在了两人身上。
胡秋曼或是许凌。
许凌在她走後第三天就生了场大病,而就在她卧床之事,萧府走水,她在病中行动不变,生生葬在了火海之中,青燕救主心切,不顾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盆盆水浇落,冲得水流蔓延到了地底,叫喊与脚步声之後,屋内出现了两具面目模糊的尸体。
尸体身着与许凌青燕无异。
这道消息传到边关时已是半月之後,而那时许凌的丧事已在康贵妃亲自操办下完成,许是与萧小河出征有关,这场丧事极致殊荣,堪比皇後。
萧小河难受了好几日,她怕许凌是因为自己离开生的病,又怕是萧天啓作怪放的火,可府中心腹的传信中却说并无异样。
似乎就是一场天炽导致的涂炭,除了责怪天地无情之外,无法埋怨任何人。
按照常理来说,唯一的嫌疑人就只剩下胡秋曼了,但是萧小河总觉得哪里不对,或许是因为许凌身上的谜团还未解开,或许是胡秋曼本身在萧小河这里的危机已然消解,她总觉得其中有什麽难以窥探的差错存在。
若非万俟问风觉得萧小河症状眼熟,背着所有人喂了萧小河怀中从鹰鈎鼻处夺得的药丸,此刻的萧小河怕已经成了废人。
想到已逝的许凌,萧小心中还不是滋味,又转念想到差点不明不白冤死的自己,萧小河更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势必要好好发泄一番。
耶律盛不觉得自己是逃跑,离开的速度十分缓慢,他手捧着上下无影精心研究,丝毫不顾及上面还挂着喆图的断掌及污浊的血液。
“这东西做的真是精妙至极,早知方才就该好好与她探讨一番。”耶律盛频频赞叹不已,手一会儿默默隐藏的尖刺,一会儿摸摸勒紧的手铐,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用在了喆图身上,平白增了浊气。
“下次有机会见到,定要再去讨一个完好的来。”大燕尚武,其他一切都乃平平,这等做工精细的东西更是少中又少,耶律盛看得满心欢喜。
“若是没有机会,就让万俟家的人照着这个为孤从做一个。”耶律盛自言自语,周围无人搭话,侍卫们谨慎地围在耶律盛周围,生怕出了半点差错,而喆图却慢慢掉了队,他的头顶全都是汗,断掌之处血流如注,寒风却不顾这些,依旧狠狠鞭笞着他的伤口,每一次都是如凌迟一般。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断在这的前途对他来说已是身外之事,如今他只是想要活命,自认大燕好汉的喆图此刻顾不得丢人与狼狈,他打算用尽全部的力气向越行越远的耶律盛大部队呼救。
“救——”喆图话刚喊出去一个字,一道狠厉之风带来一双刚劲双手,将他的嘴死死捂住。
喆图的眼睛瞪得老大,奋力地挣扎对待来人只是小来小去,那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拖到了堪堪遮挡的枯树叉後,喆图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耶律盛的身影越来越小,而他的心也直接沉到了谷底。
那双手的主人突然放松,喆图拼尽全力转身,死也要死个明白,黄泉路上也有个报复的对象!
转身之後,喆图对上了一双含笑的双目。
“是你……”喆图低声吼道,“我……我与……你们柔情殿无冤无仇,阁下何苦……如此……针对!”
“你就算拿了我命……又能如何?”
“我拿了你命,旁人只会觉得你失血过多而亡,那阿伊势必对耶律盛不满,于我而言,自然是件大好事。”萧小河道,“况且你欺大楚无辜妇女,我看你不顺眼,拿了就拿了,你能奈我何?”
喆图的脑子一片混沌,但萧小河的话令他的手上的痛楚凝固半刻,他的声音变得更为颤抖:“你不是柔情殿的人!”
“你到底——啊!”
喆图的声音伴随着如屠宰牲口般的惨叫停顿,方才手上消失的刺痛以一种更猛烈的姿态进攻,而一道雪白的刀刃直直插入他的□□,狂风压低了枯黄的草,草齐齐弯着腰,向着北方作揖行礼,如墓茔般整齐,庄穆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