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他们来抓我上去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开玩笑了。”萧小河笑起来时不光是嘴角笑,连眼睛都在笑,透过面纱也能通过那双明目看得一清二楚。
姬薄柳三双双退後一步,加入了面如死灰大军。
*
“糟了糟了,定是她又闯祸了。”混迹在人群中的月儿轻啧了一声,那张娇艳得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怒,很快又被团扇吹跑,“罢了,与她生气是生不完的,随她去罢。”
“姑娘可知前面发生了何事?”白菑今日特意乔装打扮来凑这热闹,会试之後她一直听萧小河的话准备外出行礼,今日是鲜少出门的日子之一。
月儿扫了她一眼,哼笑道:“有个小坏蛋往应龙台上飞了红剑,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红剑?”白菑疑惑道。
“真是个书呆子。”月儿上下扫了白菑一眼,亏他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连红剑都不知道是何物,“你就当是有人想上去同陈元一打架,说多了你也不明白。”
白菑第一次见着这麽难相处,浑身带刺又有一股难以言喻媚劲儿的女子,她不自觉拉开与月儿的距离,好奇地向台上张望。
台上的陈元一低头挑眉,望着插在自己身前半寸不生气,竟觉得好笑。
能在他今日这番表现後还如此不知好歹的,他倒是好奇那人是谁。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未曾令陈元一感到不安,古书中所记并非详细至极,许多无用的细节都隐去,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失落的魏长海早已被人扶下了台,他擡头看了一眼飞来的红剑,又飞快地低下了头,靠在墙边一言不发。
“有什麽用?无论谁都打不过他。”魏长海不知是嘲讽飞剑之人还是嘲讽自己,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侍从满心焦急却不知说什麽安慰,魏长海这辈子以武学为傲,这辈子也只败过一人,如今倒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陈元一,被这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打败,就算是再动听的言语也难以安慰到魏长海半分了。
魏长海不远处的王忆之却激动地站了起来,亮着还微微泛红眼睛与旁边人道:“能相距如此远将剑飞掷,定不是俗人!”
“少爷莫想如此多,还是好好想想怎麽回家和夫人老爷交待吧。”侍人苦着脸道,能入殿试已是成绩不足,但对承担了全族人希望的王忆之来说显然不够看的。
那可是王家,旧时与皇帝共天下的王家。
“唉,我看开了,反正我已经尽力了。”王忆之撇嘴道,他向来看得开,那般场景下悲伤之情难以抑制,如今去的也万分地快,“谁叫他们不让我去寻表舅习武,现在好了吧,被人家打趴下了。”
“您还得意起来了,您呀也别一口一个表舅了,人家萧小将军也不认咱们呐?反而被家里人听见您又要挨家法了。”
“我觉得祖父挺想表舅的,上次还听着他与赵叔夸表舅呢……”
王忆之话被说完就被拖着长音宫侍的传召声打断,台下所有人目光都齐齐向台上望去。
“传陛下口谕,所谓武举不光是为国择良才,更是为民择良才,无论是燕人还是楚人,身处大楚那就是大楚之民,既有人心存不齿,那便请上台一试——”
此话一出,台下衆人如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每个人表情尽不相同,形于辞色。
“竟然是个燕人!陛下真是宽宏大量,若是我直接将人赶走了!”
“那是因为我大楚国力昌盛,岂拿小小燕人放在眼中?”有人放声大笑,“今日就看陈大状元如何将那不自量力的燕人打得落花流水。”
萧小河扬眉吐气地轻咳一声,将挡在自己面前呆若木鸡的几个像拜访木偶娃娃一样摆放好,大摇大摆地向台上走去。
“姑娘,你可莫要往前走了,一会儿打起来别被伤着。”有好心人对萧小河道。
“陛下叫我上台一试,我怎敢拂了陛下好意?”萧小河道。
旁人一听这话不吭声了,瞬间远离了萧小河,自觉为她腾出一条路去,等她走过了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好生精彩。
“真是老天爷都觉得奇怪,不光是个燕人,还是个女子,燕女果真个个粗蛮,还是我大楚的女子好!”
那人话未说完突然感觉头皮一凉,猛然回头发现萧小河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後。
“粗蛮的燕女要借你发簪一用。”萧小河笑嘻嘻道,不管那人同不同意,已三下两下将头发挽好。
“用,用,您请用……”那人牙关打颤儿地赔笑着,直到萧小河跳到应龙台上才重重地呸了一声,“什麽玩意也敢用老子的木头簪,看你一会儿被状元郎打得满地找牙还如何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