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兰并不打算去参加哈林家老五的订婚宴——不管诺澜杨如何苦苦游说。
虽然“替身”之说很可能也只是诺澜杨他们嘴欠调侃,或许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如果当真却有此事,那他出现在现场可就有些太尴尬了。
然而梵兰却还是偶然见到了斯洛琦——传说中哈林老五的订婚对象,在一场陇雅所开设的影视沙龙之中。
说是沙龙,但并非偏宴会性质,实际上更近似于一个展现影视记录发展史的开放式展览,原本对陇雅那边总是显得明星云集的聚会不太感兴趣的梵兰难得有一些兴致,便拿了两张票,和裘恩一起过来看看。
“我去,他怎么在。”裘恩突然语带惊异。
“嗯?”梵兰顺着他的话语方向看去,发现了一名金发的雄虫,“那是谁?”
“斯。。。。。。斯,叫什么来着、哦哦,斯洛琦!”
“谁?”
“学虫精!”
“。。。。。。”
把“学虫精”三个字和脑子里的信息对上号后,梵兰终于缓缓意识到对方是谁。
他禁不住留意了一下对方的相貌。
第一印象是:是一名好看的雄虫。
头发是和他相近似的淡金色,微卷,扎了一个半束半散的发型,脸型是流畅好看的,五官似乎化了妆,梵兰观察出他原本眼睛的形状应该是偏杏眼那种走向——一种较为圆润的眼型,但他勾画的眼妆拉长了眼睛,使眼睛整体呈现出菱形状的观感,增加了几分锐气,鼻梁直挺,唇形饱满——同样似乎有唇彩涂抹方式的效果,着装方面比较讲究,穿得很有设计风格,梵兰能够一眼看出那身衣服出于哪个品牌,因为他的衣橱中同样有这一个品牌每季度更新的时装。
比较标志性的是耳朵。
斯洛琦也在不止耳垂处打了耳洞。
要知道,雄虫当中其实比较少见有打耳洞者。
耳垂还偶尔可见一些雄虫会打,并且耳垂上的那一点贯穿伤或许就是这些雄虫这一生所受到的最大的外力伤害了。由于雄虫天生娇生惯养,耐痛性是很差的,对接触疼痛的抵触心理也普遍极强,你让他们想象去在皮肤上穿刺一个洞,大部分雄虫都会打个哆嗦说算了算了,所处的形势大概可以类比于地球上的纹身,属于相对小众的行为,部分人欣赏不来,部分人哪怕欣赏也只会限于观赏就好,因其疼痛的纹绣过程而望而却步。
反而是一些比较注重外貌的雌虫,比如陇雅、诺澜杨之流,倒是完全不介意在耳朵上开两个洞来戴点饰品装酷,所以真要算起来的话,在虫族,雌虫打耳洞的比例或许反而要比雄虫更高。
然而斯洛琦不仅在耳垂处打有耳洞,往上一些,还佩戴有两枚闪烁的耳骨钉。
梵兰明白了裘恩曾经说过的“即视感很强”是怎么来的了。
确实组合得有些过于“巧妙”了
这样想着,对面的斯洛琦正好转过头来,对上了梵兰的视线,他一怔,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在此处看到梵兰,下一秒就收敛了神色,仿佛若无其事般转开了脸。
而梵兰从他掠过的眼神里,依旧捕捉到了那道飞速闪逝的,却鲜明存在过的情绪。
——嫉妒。
一种梵兰并不会感到陌生的情绪。
——
斯洛琦是一名出身平凡,但容姿秀丽的雄虫。
和他柔雅的外表正相反的,是他那饥渴的、不知满足的、勃勃跳动的野心。
也许会提出一个疑问,那就是雄虫何须去攀附权贵,去费劲汲取。他天生已经注定生活优渥,更别说上佳的外貌条件,他将可以轻松娶到相当优秀的雌君,进而吸引更多同样不错的雌侍。
斯洛琦会说——因为阶层。
他或许可以娶到最高层的高管,娶到总经理,娶到执行官,但他却无法娶到他们真正的老板。
他可以在雌虫们的供养下肆意购买大部分钱能买到的东西,他当然会实现对于平民大众而言的财务自由,但他拥有不了一张仅限会员的内部沙龙的门票,拥有不了将七位数的收藏品当首饰玩的阔绰,也拥有不了凌驾在其他雄虫之上的资本。
从他第一次被某位身家高贵的、面容可憎的雄虫同学玩笑般嘲弄之后,斯洛琦就深深记住了那张脸,并决定终有一天,他会将这张脸、无数张同样表情的脸,通通踩在鞋底下。
于是他成为了所谓的“交际花”。
一些出没于名流上层宴会场所,又没有实际社交身份,只为装点会场、体现宴会档次的“鲜花”。
第一次见到梵兰,就是在这样的宴会上。
那时他正在和一名富二代雌虫聊天调情,对方在他有意的两次“路过”之下果不其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上前来搭讪、闲聊,双方心知肚明的言笑晏晏之间,斯洛琦正猜测着他会在下一句还是下下一句提出会后邀约,却发现雌虫突然没了声音,一直聚焦在自己脸上的那有些露骨的视线也收之不见,转而怔怔地望着别处,斯洛琦顺着看望过去,就看到了正被诺澜杨和陇雅一左一右伴着的主角。
那个雄虫穿得不太合乎场合,或者说,他确实穿着正经精裁的西装,但也许是不太看中本场宴会,以至于穿法远称不上“得体”,衬衫半束、领带松挂,仿佛只是从门口经过的过路虫,见里面热闹,于是顺便进来喝两杯酒。
但在场显然没有虫会去嘲笑他“着装不妥”。
因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因他摄目的容貌和自如的神色。
也因他身边虫的态度。
斯洛琦不认识诺澜杨,但他认识陇雅,大名鼎鼎的娱乐圈太子爷,出生就站在顶点的代表虫之一,属于哪怕是有意“路过”,斯洛琦暂时都不敢去挑选其作为“路过”对象的虫。
而这样的虫此刻却只是作为一名陪伴者,凑在旁边献殷勤。
斯洛琦突然没了心情。
他看了眼还在打望的目标对象,端起练就得无可挑剔的甜美笑容,状似不经意地问:“那是谁呀?”
大大咧咧的雌虫眼也不挪,随口答着:“梵兰阁下,契拉索家的养子。”
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