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莲水眼神愈发坚定,望着这人,转而笑出声:“想来殿下必定不会拖我後腿,相反还会是我的一大助力,自是荣幸之至。”
白岑谦嘴角的笑愈发明显:“姑娘不嫌弃就好。”
两人对视良久,白岑谦方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另一请求:“姑娘,今儿十五,我可否邀姑娘今晚到醉仙楼一同赏月?”
邢莲水笑得自然,挑眉道:“殿下相邀,岂有不去的道理。”
“那我便在醉仙楼顶等着姑娘,告辞。”
白岑谦说完这话,便退出门外。
落荷看着白岑谦出府的背影有些纳闷,这五殿下每次跟邢公子独处时只待一小会就要走,她实在是看不出两人用这麽短的时间相谈到底够不够。
若按邢莲水推算,时间是足的,毕竟她与他向来不用多说很快就能明白对方的用意。
白岑谦则是顾忌着虽没人知晓她的身份,但绝不能因这坏了她的名声,所以不敢久留,邀她赏月也只是存了一份贪心的试探,毕竟他也没料到她会答应,听到她应下他只觉欣喜万分。
*
醉仙楼顶醉明月,明月楼下墨客行。
登上这醉仙楼的不定是些文人雅士,但却是几栋楼中位置最好,登楼後看得最远最清晰,风景最好的一栋楼,不为皇家所开,乃是商人花重金堆就的销金窟。
天上的乌云都被风拨开,只剩下明月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底下的万家灯火,就连行乞的流浪者都有了半晌明亮的希望。
邢莲水踏在楼顶的瓦片上,一步步掠过底下的纸醉金迷,慢慢靠近白岑谦所在的方位。
待到近前,便见那位殿下斜撑着手臂,漫不经心地凭栏远眺远处的巍峨青山,似是听到她的步履声,挺直身子眼神柔和地看向她,嘴角咧开,笑意盎然:“你来了。”
邢莲水步上此处的亭台楼阁,瞥一眼桌上刚开封的一坛清酒,酒香很浓郁,她再瞧一眼他脸上遍布的红晕,知他有些微醺。
她因为处理事情耽搁了一小会,这人就把自己喝得半醉,她要再不来,这人怕是要炫上好几坛才肯罢休。
邢莲水上前一小步,收了他手中握紧的酒杯,搁置在桌上,轻声哄道:“既然邀了我一同赏月,那便喝少些,喝醉了容易败兴。”
白岑谦的声音倒尚算清晰:“好,听姑娘的。”
邢莲水看着眼前这人,眼神直勾勾落在她身上,却又含蓄地收敛一些,她瞧着他此番模样当真是问不出什麽来,却摸不清他到底清不清醒。
白岑谦只小酌两杯,没有什麽醉意,只是想借着醉酒多看几眼他的姑娘,这才略显放肆了些。
趁此机会给她斟了一杯酒,递给她时手指似有似无地触碰了一下,他缩回手後轻轻拈了拈微颤的指尖。
白岑谦状似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姑娘可记得当年共赴锦仙畔?”
锦仙畔,实际是锦江畔,只不过久居的百姓依着江流婉转,有如神驻,才凭着根源取了名。
邢莲水轻抿了一口酒,才道:“记得,你只饮了三杯酒就醉倒在我怀里。”
白岑谦没有被拆穿目的的窘迫,反倒笑得眯起眼来:“姑娘记得这麽清啊。”
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盯得邢莲水语塞,旋即她不再接他的话,只看着天边月色。她能感觉到有道直白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月亮升空还未隐没在云层里,两人酒饮得差不多,刚想着分开各回各府,邢莲水眼尖地瞥见一道似是江湖中人的人影进了兵部尚书府,她再打眼一瞧,那人正脸对着过来,她看清了,是实实在在的江湖人。
她一把拽住白岑谦:“你刚看到进入兵部尚书府的那名男子了吗?”
“他有问题?”白岑谦一向敏锐,很快反应过来。
邢莲水眉头微皱:“他是江湖排行第十的老千,朝廷中人怎会与江湖人有联系?”
白岑谦眼眸微闪,当即握住她的手腕道:“我立刻派人去查,夜已深,你先回府等我的消息。”
邢莲水道:“好。”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此刻也没有谁再去在意醉没醉的问题。
邢莲水在回府途中还看到了几个很明显的江湖人,心里头弥漫着很强的不对劲,她知道江湖人大批地进入都城,又跟朝廷中人有联系,一旦叛乱该是怎样一件大事。何况她之前就见到了一个江湖人,虽说没有恶意,但总归感觉不太对。
邢莲水凭着本心原路返回醉仙楼,再次登上高楼,心上却是起伏不定。
白岑谦果然还没有离开,只召了雾堂和荒泽过来,三人正在议事。
邢莲水从右侧走近,出声打断道:“殿下,适才我在回府路上看到很多不同面貌的江湖人,特来与殿下探讨对策。”
白岑谦边思索边转着酒杯道:“查到根源恐怕得费一番功夫,得让人先跟踪兵部尚书府的那位江湖人,看他到底为谁所用。”
他沉声下令:“如今看来得这样做,荒泽,你亲自去守着兵部尚书府,雾堂则去收集城中的最新情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邢莲水接着他的话道:“盯老千我也跟着去,他善用些阴人的招数,不能有人落单,否则只会成为他手下的炼刀石。”
白岑谦着急出声:“你要去那我便跟你去,雾堂跟荒泽一起去查。”
邢莲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只好同意他的安排。
“那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