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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再逢（第1页）

夜探再逢

邢莲水侧头跟白非鸾眼神对视，眸中清亮，仿若说这话的人不是她。

白非鸾闻言只好笑着应她：“有卿即可，本宫无意赴陛下的流水宴，怕是要辜负侄儿的好意。”

“那真是可惜了。”白洵理表面一副惋惜的样，实际心里有一块时刻绷紧的地松了些。

邢莲水估摸着他不是猜忌之人，却对权势颇为看重，这个年纪的三皇子还未遭遇之後那些无人谈及的变故，致使三年後的他心思深沉，完全变了性子，就算是那时的他也做不到暴虐嗜杀，只单单为了争权夺势，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不禁想，到底发生了什麽变故，才让此刻满怀心思都稚嫩的人变成一个不管不顾的大魔头，若能阻止就好了。

“茶凉了，皇姑姑也不会想饮侄儿的茶，站在外面也冷得慌，卫伯，送客。”

老奴仆穿过一株株枯桃木走上前来，擡手往林外引路：“请。”

回到马车内，落荷馀惊未散，嘴里嘀咕着：“吓死奴婢了，三殿下真是越发不善，竟都不将殿下的身份放在眼里，依奴婢看，殿下就该到陛下面前参他一笔。”

“能在敌人动手要挟时被迫接招不乱阵脚，并且顺利应对，成功逃脱已是不易。若真闹到陛下面前，依我们现时的势力，躲得了明刀，可逃不脱暗箭，相安无事，便是皆大欢喜。”

“还是邢公子有远见，奴婢小巫不才想见着了大巫。”

不远处的阁楼上立着一人，长身玉立，依旧是那一袭皎玉交领长袍，手里把玩着陶埙。

他目光落在林外的马车上，似要透过那层帷幔看到里面的佳人，片刻後又敛了眉眼，不敢唐突了佳人。

虽那佳人正扮着男子。

雾堂立于白岑谦身後，拱手道：“主子，大理寺那边的弟兄时刻关照着秦将军，大理寺卿尚未下令，无人对他动刑，但有些杂碎常趁着送饭的时辰在他身上留点小伤。”

白岑谦把玩陶埙的手一顿，片刻又继续动作，黔默不语，擡手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主子，属下斗胆问一句，可要属下带领弟兄们去将他救出来？”

“不必，他们不会轻易杀他。”

白岑谦执起陶埙，调了调位置，手上轻动间吹起袅袅的调子，一声入一声，擒着一股孤苦无依的劲，奏出战败被屠的荒凉。

秦昭零是怎麽死的？

衆臣请奏，铲除奸佞。

可他们怕不是被迂腐的官场蚕食了为数不多的赤子之心，安邦定国的忠臣也在那年盛暑成了他们口诛笔伐後斩杀的亡魂。

那他的冤屈又由谁来向衆民诉？

声渐息，白皙的手缓缓放下陶埙，白岑谦终还是吩咐道：“去查查，大理寺中审理秦昭零的大臣有哪些与本殿的三皇兄有走动，记住，皇後那一脉的人要着重查，想要脱身暗藏的无论哪一个都不能放过。”

“属下领命。”雾堂应声离开。

白岑谦看向林外，马车已然不见，心下怅然若失。

前世他也曾查过，可惜还未有眉目，秦将军已殒命。

所有的线索都在那一刻断了。

*

不多时回了长公主府，邢莲水借机询问起离花案来。

地上的碎石滚入湖泊漾起层层细浪，晚风吹不散杂草丛间微弱的细鸣。

“叛国案案情重，罪证杂，陛下派遣大臣审理此案怕多是不公，殿下可知由谁审理？”

白非鸾稍加思索，说：“一品将军，此案乃是大理寺协同刑部共同审理，陛下亲自督察，尽管秦将军已为我朝臣民立下诸多汗马功劳，那些旧朝老臣依旧对他心怀不满，此番定不会为他求情，落井下石居多。”

夜色沉寂，月悄然潜藏云层後，烛火明亮的阁楼上又起了风，风拨开层层掩映的云雾，将皎洁的月短暂置于底下奔走归家的百姓面前，投入或暗淡或明亮的一双双眼眸中。

五皇子府庭院内，白岑谦端坐在外间的书案前听雾堂的禀报。

“主子，明眼看来官员中刑部尚书与三皇子之前有来往，最近却无异动，但属下多了个心眼，顺着皇後的线查下去，才发现大理寺卿府上的案丞与宫里掌事的陆嬷嬷私下里有在交涉，具体交涉内容不得而知。可要属下将她抓起来审问？”

“此时不宜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便是引蛇出洞，你守好府里，我亲自去大理寺卿府上一探。”

白岑谦挥退左右，走进内室，寂静的卧房内只馀他换衣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少顷，声音暂歇，窗开两侧，一道黑影跃窗而出。

*

灯影摇曳，手撑着窗沿的邢莲水不禁想起上一世密室内的灯是否也如此不安。

不论前世的下场如何，今生她依然选择去蹚这趟浑水，甚而不顾最终是否也会落得惨败结局。

她有足够的信心去对付现如今还未成长起来的人，却无法预知会从哪冒出消遣人的变数，只能做好每一种局势变化的准备。

移步桌案边，静立执起笔沾墨挥毫，在适才写下的几个重要官员名的位置添上些许笔墨，画上圈的地方赫然就是“大理寺卿”这几个字。

官大不为民又何以为官，贪权只会让他们成为令人不齿的小人。

与鄙俗之人何异，甚而不如。

夜深了，周遭都被夜色浸染，邢莲水换了身夜行衣，径自前往城中西侧的某一处府邸。

躲过巡查的府卫，潜入存有要紧文书的书房，试图找上一找官员与皇子或宫内往来的信件，翻看暗藏在机关盒里堆叠的一封封信件，却毫无所获。

她的脑海中恍然忆起那日茶楼所听到的，若身居高位的参与者之一是吴太尉，另外低位的官员即是大理寺卿。

又怎会找不到证据所在？想来已被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