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无动于衷,林若柏甚至看出一丝鄙夷。
话已出口,此刻已不知脸皮为何物,林若柏咬咬牙:“求方翰林救人救到底,小女做妾也是可以的,陪嫁只多不少,只求入了方府全她一个名声”。
林蓁应该不想做妾,她那样泣不可仰必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现下先入了方府再说,林若柏自作主张给女儿做了决定,林蓁那样貌美又是英国公的亲侄女陪嫁可管她几辈子,做个妾总可以吧。
方怀简意外林若柏如此低姿态,林蓁这是嫁不出去非他不可麽。别说他家没有纳妾做法,就算让林蓁来做他的丫鬟,他现下也不敢有这个心思。谁知林蓁脑子里想什麽,不经意间又发一次疯呢。
方怀简道:“林大人,有些事可能大人并不清楚,我这里一一给大人说明了”。
“林三姑娘痴心一片,非对我本人”。
“林三姑娘落水,非我所救,她会凫水是林承俭帮她上岸”。
“方某落水,乃林三姑娘恶意推搡故意为之,幸得路人相救。林大人的想法,实在难为方某,恕难从命”。
“而且,林三姑娘甚少出门想来熟人不多,落水之时并无任何熟人在场,方某承诺会守口如瓶,此事应会很快销声敛迹”。
“望林大人鉴谅!”
林若柏瞪目结舌。
他以为林蓁故意落水为引方怀简搭救,更不知林蓁明明一往深情,方怀简为何说“非他本人”。
林若柏坚持:“方翰林,小女在林某面前指天誓日,对方翰林真心绝无虚假!”
方怀简却已抱拳:“林大人,您还是再问问”。
他跨上马车,掀开车帘对林若柏道:“林大人,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林若柏手脚冰凉,不知怎的回的府。他呼吸不畅,又气又闷又伤,心里似有秤砣挂着,稍稍一动就牵扯得流血撕痛。
他的女儿,貌美倾城性情温顺,不害臊的说配得上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给方怀简做妾,他都不愿意吗?!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方怀简撕成碎片狠狠踩进泥土里,他是什麽东西,这麽瞧不起人!
林若柏再次到沁院,这次他支开了旁人,确认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林蓁,才开口说话。
林蓁见父亲脸色灰败,隐隐知道事情不虞。
“蓁儿,你彻底死心罢,爹去问过方怀简了,你给他做妾他都不愿意”。
林若柏不知怎麽说出的这句话,他只觉口干舌燥,嘴皮子都有些哆嗦不听使唤。
就见林蓁再一次留下眼泪,也不辩解什麽,也不追问什麽,默默流泪。
“啪”,林若柏猛拍一下八仙桌,桌上茶盏都被震移了位置。
“他有什麽好?值得你这样?他就皮相好,世上比他好的男子多了去了!你睁眼看一看!”
林蓁咬唇:“我不会死心,我不死心”。
“那你还想怎麽样?求也求了,你再去给他下跪也没用!”
林蓁嘴唇咬得发白,没有回应。
林若柏警觉:“你不要用那些下三滥手段,第一,他不值得,第二,便真成事,只会是一辈子怨侣,你得到的只是一个永远不会爱你关心你的人形皮囊!”
林蓁泣道:“那我做姑子可以吧,或者父亲让我去考女官”。
这些都不应该是英国公府女眷的人生,林蓁的人生就是安稳嫁一个可靠的男人,这也是林若柏对林蓁母亲唐氏亲口承诺过的。
“爹会再给你找个好人家的,疼爱你的好人家”,林若柏软下口气,好生安慰。
她只是见过的男人太少,不知世界乾坤之大。
“我若不能嫁方怀简,我就想做姑子,或者去做女官”,林蓁执拗道,“大伯父要是不同意,我可以去官衙断了和英国公府的关系,我离开这里”。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林若柏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他一把拉过林蓁的胳膊,将她拉到内室翘头案前,那案几上挂着一副画,多年未曾更换过。
“你母亲遗愿是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对你母亲说,你不要,你要去做姑子做女官,就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林蓁泪如泉涌。
飞飞不是莫名其妙的男人啊,那是她的爱人,她的夫君呀!再次遇见他後,她怎会对别人动心呢!
林蓁对着唐氏画像,呜呜咽咽,哽噎难鸣。
“母亲,我若不能嫁方怀简,我去做姑子做女官,您泉下有知,保佑我”。
“你——”
林若柏气得说不上话,他不会让林蓁如此,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且唐氏让他发过毒誓,不对林蓁好不给她找个好人家,就会反噬到林承俭身上。
“你这会失了心智,爹不和你计较”,林若柏按捺下情绪,“你好好想想,你想想你的话对得起谁!想清楚了再出门!”
林若柏大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对上云娘的脸。
云娘知道林蓁落水,见林若柏脸色不好来找她,担心林蓁挨骂,故被林若柏支开後,仍然守在门口听。
她自恃年纪大一般人管不着她,便是林如柏最多不过说她几句。
林若柏见是她,只轻叹了声:“你来正好,把门锁了,让她禁闭一周”,末了又加上一句“你劝劝她”。
他拂袖离开,云娘还听到飘来一句话,“我没办法”。
云娘不怨林若柏,从开始知道她便不觉方怀简是良配,她亦想林蓁早点醒悟,别为不值得的男人耽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