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敬上班后没有看到异常敬业早早就到的高晓佳,问陈总,才知道“事业至上主义者”高晓佳请假了,说是去处理家务事。
庄敬笑着说她能有什么家务事,说完心里一咯噔,这人不会是去教训李自红了吧。
此刻,李自红正尴尬地坐在高晓佳面前,低头听训。在长辈中,李自红最怕这位漂亮的小婶子,儿大三分客,别的长辈再怎么看不惯,说话总会留几分情面,就连父母生气了,也只是会说“你说话注意点儿”“你长长脑子吧”等话语,这位小婶子不骂人,但句句让人难堪。
高晓佳见不得蓁蓁在自己家受委屈,说得情绪激动,声泪俱下:“你说你作为姐姐,不出一分钱,不出一分力,在蓁蓁面前有什么资格耍威风。谁给你的脸,来一次闹一次。蓁蓁的妈妈在婆婆家受了一辈子气,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你父母撕破脸,坏人我来做。告诉你,我不可能看着蓁蓁在你面前受气。要是心里不服气,以后不要来,这是蓁蓁的房子。你看看我们老李家还有第二个你这样的人吗?谁不是和和气气与人为善的。还父母惯的,我看就你父母惯的你。能改就改,不能改就绝交。”
说完还问低头坐在一边的哥哥和嫂子:“我说得对不对?”
李自勤父母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想,对是对,就是话太难听了,让他们有点儿坐不住。但是对这个弟弟看得眼珠子一样的弟妹,他们不敢说重话。母亲在的时候,最疼的就是这个弟妹,对他们兄妹三人说:“佳宝是富人家的孩子,钱财不放在眼里,我们家没花一分钱娶回来的媳妇,还贴补家里这么多,咱们做人心里要有数,她说什么,做什么,谁都不能有意见。”父亲娶了地主家的女儿,一辈子放在手心里疼,李云程又娶了有钱人家的女儿,更是宝贝得恨不得吃饭喂到嘴里,他们兄妹几人还曾经悄悄议论过,这是不是他们老李家男人的宿命?李自勤和张蓁蓁开始确定恋爱关系开始,家里人就更相信命运了。疼老婆,是他们老李家男人的命。
李自勤父亲郑重表态:“弟妹,你喝口水,休息一会儿,上班去吧。你放心,蓁蓁受不了气,谁都不行。”
高晓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哥大嫂,今天有点儿激动,说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多担待。”
李自勤父母心想不担待又能怎么样?谁还敢反驳不成?
把高晓佳送到楼下,李自勤父母带着小满在小区里玩儿,老俩口商量一番,虽然知道女儿做得不对,态度有问题,但还是想挽救她一把。李父感叹:“想咱娘了,要是娘在就好了。”
李自勤父母那一辈兄弟姐妹四人,兄弟二人,姐妹二人,一家人和睦,兄弟姐妹之间没有任何嫌隙。李自勤奶奶是地主家的女儿,当过村里的民办教师,喜欢读《菜根谭》《小窗幽记》《围炉夜话》并称为修身养性的三大奇书,对儿子和女儿要求极严,女儿嫁出去之后不准管娘家的事,可以不往娘家拿东西,但是绝对不能从娘家往外拿,除非嫂子和弟媳主动给。对儿媳妇则极为尊重和关照,尤其是李自勤母亲,作为长媳,在家里一言九鼎,言皆代表老太太。
想到婆婆,李自勤母亲既惭愧又焦虑,惭愧的是教育出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女儿,焦虑的是女儿与儿媳妇处不好关系,会影响与弟弟的感情。夫妻俩研究了一番,决定让儿子出面用心理学知识教育女儿一番。给李自勤打电话,让他晚上回家一趟,一起给李自红做做思想工作,教她如何做一个好的大姑姐,如何与张蓁蓁处好关系。
轮到庄敬盯晚餐,等食堂收完餐,准备好早餐食材后,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回到家,现女儿真的又回来了,开玩笑说:“哟,你这是为了喝?饣汤回来的?”
张蓁蓁得意地摇摆几下脑袋:“勤哥让我回娘家,他们一家今天晚上要给李自红同学上课,课程名称是‘如何做一个好的大姑姐’?怎么样?庄敬女士,是不是很羡慕呢?”
庄敬弯起中指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羡慕你个头。不就一句话的事吗,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现场怼回去。没听说过吗?教的曲儿唱不得,偷来的锣鼓敲不得,她自己不想改,教再多也没用。”
张蓁蓁撒娇:“你就是羡慕了,羡慕我有人撑腰。”
庄敬歪躺在沙上,看着女儿明显隆起来的肚子,高兴地说:“是,你有人撑腰。你以为我没有人撑腰吗?我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姑姑,叔叔,表哥表嫂,都是我坚强的后盾。”
张蓁蓁挨着母亲坐下,撅着嘴:“你这么一说,我就羡慕你了。我就没有姥爷和舅舅那么强大的后盾了。”
庄敬摸着女儿滑顺的头:“看吧,我才是那个应该被羡慕的人。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姥爷就跟神仙一样,指头一点,困难没了。”
在庄敬母女其乐融融讨论谁羡慕谁的时候,李家正在激烈的交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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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红不觉得自己有错,不就是说了一句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是蓁蓁太矫情了,对她一点儿亲情也没有。她非常骄傲地说:“我待林心就非常好,跟对待自己孩子没什么两样。蓁蓁也应该这样对我。”
李自勤问她:“林心是你孩子吗?她需要你对她像孩子一样吗?你对她好,得到什么好结果了吗?要不是你一直给她钱,她需要经济独立的话,就不会挑三拣四了。你给林心钱,姐夫对你不满意,你公公婆婆也不满意,姐夫多次和你吵架,让你不要管林心的事情吧。你那不是对她好,你那是讨好,你那是害了林心。”
一连串的话,刺激得李自红眼圈红,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小姑子一个人在济南,钱不够花,给她打电话求助,她能不给吗?怎么就成了害她了呢?她哭着说:“我不就是说了你媳妇一句话吗?你至于把我说得这么坏吗?我是好心,我怎么会害她呢?”
李父看着女儿哭,心疼地说:“红红,你总知道好心办坏事这句话吧,你小姑子那个人,亲哥不管,亲生父母不给钱,为什么跟你要钱?算了,你想不明白咱就不讨论这个话题了。我问你一句话,你能对林心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对蓁蓁好呢?林心给林雁买过什么?你想想蓁蓁给林雁买过什么?”
李自红被问得一下不哭了,她抬起头看着父亲,心里虽然茫然,但是在想为什么不能对蓁蓁好呢?蓁蓁对她的儿子林雁真是太好了,好到儿子林雁一听说舅舅舅妈回来了,撒腿就向姥姥家跑,然后就一直住在姥姥家。而林心呢?每次林心回家,儿子都会皱起眉头说:“姑姑怎么又回来了?”林心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春节时想把林雁的压岁钱糊弄到手里,林雁坚决不给,两个人还打了一架。这么一想,林心好像是有点儿不懂事了。
看着李自红不再强调自己没有错,李母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能通气就好,说明这个女儿还能挽救一下。身为父母,他们费点儿力气也是应该的。儿女债,该还的也要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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