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少年时也曾无话不谈的青梅竹马,如今却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谁也捅不破那道生硬的隔阂。
可楼徽宁不甘心,她不愿意让二人就此渐行渐远。
于是她抿起唇,握住楼徽和的袖子拽了拽:“这宫中太过烦闷,我带陛下去个好地方。”
楼徽和不为所动。
她微微一顿,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陛下,求求你了,陪昌宁一起,好不好?”
下一瞬,楼徽宁清晰地看见他冰封的眉眼舒展开来,明澈的池水自眼底绽开。
“好。”
他强自压下不自觉微微上扬的唇角,眸光忽闪:“朕与你同去。”
-
自古以来,坊间百姓最喜闻乐见的便是那皇家秘事,因此皇家子弟与朝臣贵客间的八卦也就成了说书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彼时华灯初上,夜色淡淡。元京城第一酒楼里坐满了人,旁边过道上都站着闲来无事来此地听些京中趣事儿的坊间百姓,正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甚欢。
那说书先生头戴一顶冠帽,捂着嘴响亮地咳嗽一声,手里的折扇朝着桌面猛地一敲,堂中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中央高座。
只见他悠哉悠哉地摇开折扇,惬意万分地晃了晃扇子:“话说回来,最近城中幻妖作祟的事情,诸位可否有所耳闻?”
此言一出,底下立马有人出言回应:“当然!整个元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这就对了。诸位不妨想想,这麽多年来这幻妖安分守己,怎的这段时日突然现身南姜四处作恶?它到底是什麽来头?”
底下的人闻言不禁议论纷纷。
身着微服的楼徽和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凑到楼徽宁耳边:“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听得全神贯注的楼徽宁被猛地拉回思绪,忙擡手覆在唇上,朝着楼徽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楼徽和无可奈何地摇头笑笑,兀自垂首抿一口杯中清茶,唇齿间弥漫开一股微苦。
一擡眸,却赫然对上那说书人的目光。
说书先生顿了顿,随即别开目光。他猛地收起扇子,摇头晃脑道:“根据宫中传出的消息,我为诸位一一分析一道——有人说这幻妖是从宫中出来的,是当初含冤而死的某个深宫妃子;还有人说,幻妖是当初豫王府灭门时死状凄惨的豫王妃,如今大肆作恶,就是来寻仇的呢!”
楼徽宁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楼徽和敏锐地捕捉到她的不对劲,压低了声音问:“怎麽了?”
楼徽宁脸色有些煞白,她微微张开有些颤抖的唇,嗫嗫道:“没什麽……没什麽……”
此时,二人身边有人忍不住问道:“豫王妃!是那个……死得极不体面的豫王妃?”
“还能有哪个豫王妃?话说回来,这豫王妃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曾经名动京城的美人儿,未曾想落得个这般难看的下场……”
衆人纷纷摇头惋惜:“啧啧,造化弄人呐……”
说书先生说得头头是道:“前段日子好不容易出现个庇佑南胥百姓的天道,如今又闹出个什麽幻妖……你们说,这个所谓的幻妖有没有可能就是北邙蛮人用巫蛊之术试炼出来的怪物?他们这是遭了天谴,一心想要报复呢!”
台上戴着面具的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台下诸位听客皆是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还有小道消息传言,说那幻妖作祟南姜,是为了传说中的宝物——长生石。”
有人疑惑不解:“长生石?这是何物?”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故作神秘道:“古人有言,长生石可活死人,肉白骨,重塑肉身,拼凑残魂,衆人向往之。而这长生石有且只有一次现世,不在别处,就在南姜元京城。”
话音刚落,台下衆人瞬间躁动起来:“可是那传闻中现世如昙花一现的长生石?”
“那这宝物如今在何处?”
“……”
“诶,诸位,长生石不过是传闻罢了,没有人真正见过这宝物,也无人知晓它是否真的存在于世。所以有关这长生石的事情就此翻篇罢,我来为诸位讲些当下最受欢迎的消息。”
说书人说着,举起醒木猛地一拍案板:“要说这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当属这皇宫密谈。”
“诶?不会又是什麽皇帝丹青公主文墨,才子佳人天造地设什麽的吧?”
台下衆人不禁唏嘘:“诶,你这皇帝和公主才子佳人的戏码不知说过多少遍了,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楼下的两位当事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眼,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诸位,稍安勿躁。此皇宫密谈非彼皇宫密谈。今日的主角儿可不是陛下和公主,而是当今万人之上的太後娘娘,和当年名噪一时的风流王爷——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