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厌恶地瞪她一眼,擡脚就要上前,“意如,你穿艳色的衣裳不好看,听话,下次穿素的。”
那端着玉瓶的宫女跪倒在两人中间,被他一脚踹开倒,徐出岫一惊,赶忙伸手去扶,“你没事吧?”
那盘子里盛满花露的小玉瓶洒落在她衣衫上面,浓郁的蔷薇花香弥散开来。
“你是不是有病?”徐出岫忍无可忍,朝着萧衍冷笑一声,目露厌恶,“六皇子殿下,在宫闱深处这般行事,怕是不合规矩吧?”
她心底真是又烦又恶,今日是来面见太後的,她年纪小,不穿点明艳的颜色,难道穿一身黑白来吗?
保不住别人见着了,还以为她诅咒太後呢。
“艾儿,”徐出岫把那宫女扶起,神色一凛,“别让哥哥等急了,我们走。”
萧衍哪里在乎被他随便踹了一脚的宫女,见徐出岫侧眼望过来的表情,轻蔑又冷漠,心底嗡地一声,“走,走什麽走,你想去哪!”
他上前就要拉扯人胳膊,“是不是你哥哥不许你见我,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去请皇奶奶赐婚!”
徐出岫简直要疯,怒上心头,她此前从来没见过这什麽六皇子,要不是顾念着曹姐姐,她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人说。
但是说她可以,说她哥哥不行!
袖里藏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徐出岫眉目一凛,指尖悄无声息地一弹,穿破衣料,重重地扎到萧衍的臂下大穴。
“啊!”萧衍半身巨痛,茫然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怒瞪着徐出岫,他开口欲骂,还没来得及说什麽,远处就传来一声厉呼。
“这是在做什麽?!”
徐出岫探头望去,轿辇上坐着个凤目凛眉的宫装女子,气势凌人。
“见过淑妃娘娘。”先前被踹了一脚的宫女赶忙大声唤了一声,眼神往徐出岫那一瞟,心底大松。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姐,有淑妃来了,任着六皇子再怎麽样也翻不了天。
萧衍一张脸青了又白,不甘心地瞪着方令颐,伏身行礼。
早在得手之後,徐出岫就悄无声息地把银针给收了回来,眼下坦坦荡荡地行礼,“臣女见过淑妃娘娘。”
方令颐擡手示意她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衍,“眼下正是上学的时候,六皇子怎麽会在後宫里头?”
萧衍咬声答话,“儿臣来给皇奶奶请安。”
“正好,”方令颐和神色一顿,缓缓地笑开,“太後娘娘派人来告知本宫,说六皇子宫里的侍婢们有所懈怠,罚俸半年。”
“本宫心里想着会不会有什麽误会,刚想派人去问问曹侧妃,只不想在这就遇见殿下了,倒不如直接问殿下了好?”
萧衍半边胳膊依旧疼得让人头皮发麻,被淑妃逮到在宫闱骚扰外朝女眷,面子也十分挂不住,只想着快点把事情揭过去,哪里在乎更多。
“不就是罚俸麽,”他没什麽好气地开口,“淑妃娘娘执掌六宫,倒是把这点小事挂在心上。”
“若是娘娘愿意,罚俸一年儿臣也无话可说。”
这话一出,徐出岫心底的怒气呼地消散了,她心底冷笑一声,只觉得这人当真是个傻叉。
宫里处处都要银钱,六皇子宫里的下人被罚俸半年,一下没了收入。若是自个犯错就罢了,偏偏是因为倒霉遇着这麽个主子,真让人晦气。
那墙角的小宫女也瞪大眼睛,一行人隐晦地用仇视的目光瞪着萧衍。
太後罚俸,淑妃娘娘会惦念着宫人派人去问,萧衍这主子倒好,开口就是一年!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方令颐也忍不住讥笑一声,只可惜以萧衍的本事,怕是看不出那笑容里的讥讽之意。
“既然六皇子开口了,本宫也不好说什麽,”她侧头吩咐,“去,通知下面的照办。”
半年和一年可谓天差地别,太後说罚半年,方令颐可不会自己加码,但萧衍这个主子都开口了,她还能说什麽,总归记得是六皇子责宫人罚俸一年。
不需方令颐推波助澜,这消息必然会传得满宫皆知。
只不过为了太後面上好看,方令颐心思一转,那剩下半年的银子便送去给曹素衣,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麽办。
想来拿到侧妃私下补贴银子的宫人们对她多感激,对萧衍这个主子就会多厌恶。
厌恶了,出什麽岔子都是有可能的。
“到底是要出宫开府了,”毫不费力就达成目的,方令颐似笑非笑,“六皇子还是不要在内宫里出现为好。”
她看向一旁站着的徐出岫,这徐家的小丫头和她哥哥一样,都不是个软骨子的。
方令颐眼神不错,老早早就看出萧衍那勉力忍疼的意思,听说这徐姑娘擅医,到京不过几月就闻名遐迩,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手段。
并且,今日还是万事不管的婉贵人派人来请她的,方令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出岫。
“宫人纰漏,倒是污了徐姑娘的衣裳。”
她扬眼示意一旁侍女去宫里准备,“正好,本宫和端淑公主就住在前头延庆宫,徐姑娘不妨和本宫去休整休整。”
徐出岫思绪翻飞,淑妃是东宫的小姨,而哥哥和东宫关系密切,只要方令颐脑子不疯,自然不会算计她什麽。
更何况,她没带好气地睨了眼萧衍,今日这事,淑妃也是替她解围了。
“臣女多谢娘娘好意。”想到这,徐出岫干脆利落地行礼谢恩,上了软轿往延庆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