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明喻心底不虞,那江端玉实在是太过荒谬了,一口话说得比街边的混混还不如!
那些脏字,真是听着都让人作呕!
真不知道江家怎麽教的孩子!
“受委屈?”滕洪辉摇摇头好笑,“你以为徐辞言就是被人打碎牙了还和血吞的性子吗?”
“今日晌午的时候,江家那小子被人发现昏迷在巷子里,满身狼藉,嘴里一直叫疼,偏还连个伤痕都验不出来。”“并且……”滕洪辉表情意味深长,“我听大夫说,那江家小子下半辈子,怕是不能了。”
“不能?”滕明喻一愣,什麽意思?
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倒吸一口凉气,“这,父亲,江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徐弟怕是危险了!”一想到这,滕明喻顿时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这就想岔了,”滕洪辉摇摇头,把他叫住,“我问你,你亲眼见着徐家人动手了吗?”
滕明喻摇头,他今早亲自带着一衆人送徐家兄弟出城,直到不见人影了才回来。
也不知道徐弟是怎麽动的手。
“你都没证据,那江家又有什麽证据,徐辞言有个秀才功名,又有学政做保,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告的。”
滕洪辉:“那江家小子出门是带着一批随从的,难道和官府说,徐辞言一个读书人打晕一群侍卫把人绑走的?”
“眼下,江家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滕明喻还是觉得不妥,“报不了官府,怕是也防不住江家私下报复。”
他看得分明,哪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徐辞言前途无量,但挨不住他还没长成啊!
没长成的天才,算什麽天才,特别是这种和自家有仇的天才,还是早早没了最好。
滕洪辉看他一眼,缓声说道,“既然抵抗不了江家的报复,那就干脆让他顾不上报复。”
滕洪辉从桌案上取出一封信来,“今日有百姓检举江家子残□□仆,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上罔顾律法政意,下悖背公序良德,罪孽深重,罄竹难书。”
“这封信上面不仅详细记载了江端玉作恶的时间地点,就连受害者的押印都有,这麽一封血书递上来,江家还想好过?”
滕明喻恍然大悟,眼神发亮。
江家家主虽只是个闲官,但只要有人状告他家人,他必然也是要被责问的。
更何况,山南这地界,掌管督查的按察使,不正是他父亲吗?!
有这封信在,按察司就是上门去拿人,也是名正言顺的!
滕洪辉想得要更深一些,江家虽在山南还有几分权势,可比起南威侯府来,不值一提。
旁支出了事,南威候还想独善其身?做梦!
滕洪辉在山南这地界待得太久了,地官哪有京官舒服,他正想往朝里通通关系调任一番,哪怕进不去京,往两江湖广这些地方动动也好啊!
眼下他任按察使一职,正三品官,资历足够政绩也有,若是不能进京,只能往别省高了调动。
刚好,湖广左布政使左迁进京任尚书去了,空出来次二品官的位置,恰恰合适!
湖广鱼米之乡,向来有“湖广熟,天下足”的俗语,这般好地方,自然不止滕洪辉一个人看中。
眼下南威侯在京城再难精进,只能外放後再伺机升任,他到底在京多年,关系不浅,要是真铁了心要和滕洪辉争,滕洪辉还真不好说能不能争得过。
这几年滕洪辉还一直在愁,深怕出了岔子,才连珠儿丢了都不敢大肆寻找。
眼下手里捏着这个把柄,当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南威侯不是傻子,父亲此前也派人查过江家,什麽也没查出来。”
滕明喻也慢慢想通了一点,心下疑惑,“徐弟不过一秀才,怎麽知道这些事的?”
“白相,张仕伦,喉官衙……寻常秀才可没本事和他们扯上关系。”
滕洪辉意味深长,“不必管他怎麽知道的,只要人与我们交好,那便是好事。”
“这徐辞言啊,年纪不大,行事倒是颇有几分官场老油子的作风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见血的招。”
“此次我若是能调动出去,我们滕家可是又承了人家一次情。”
滕明喻神色一顿,细细思量过後叹息一声。
他爹总是说他执拗不够圆滑,滕明喻还不以为意,比起那些整日里为非作歹的公子哥们,他这个一心向学的简直是出类拔萃。
眼下和徐辞言比起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