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马匪与游牧民族京城十里外白……
京城十里外白草坡,绿草茵茵,没过马蹄。
徐辞言牵着马站在坡顶高处,朝着远处官道尽头不住打量。
哒哒哒——
马蹄声渐响,道路尽头出现两辆马车,被十来个镖局打扮的壮汉围着,缓缓驶来。
“来了!”
徐辞言眼睛蹭地一亮,翻身上马朝坡下冲去,清风骑了匹小马跟在後头,见他忽然跑了,一声“哎”脱口而出,骑马欲追。
“老爷你骑慢点!”
只是清风心有顾虑,骑术也算不得精湛,下到一半的时候,徐辞言已经到了马车前头。
“徐大人。”几个衙役见是他,放下戒备,行了个礼让到一边去,徐辞言面上止不住的笑意,三两下跑到马车外头,“老师!”
“哎,”白巍笑眯眯地掀开帘子,细细打量连连赞叹,止不住笑,“不错不错,长大了不少!”
徐辞言抿嘴笑,他才来京城一年,能变多少,倒是白巍……
徐辞言心底微微叹气,比起年前,老者两鬓越发斑白,头发也越发稀疏。
白巍才六十多,看上去却比七十来岁的唐焕还要老上不少。
“行了行了,”白巍看出他心底想什麽,笑着拍拍徐辞言胳膊,“愁这些做什麽,多亏了你,我现在是心底无事一身轻,还能活个好多年呢。”
他擡眼望向北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这麽多年没来,这白草坡倒是没变。”
每到秋岁,白露为霜凝在草尖上,等到日头方起的时候,金灿灿的日光照在上面一片白茫茫,远远看像是长了一坡白色的草,这才叫白草坡。
以前白巍还是个闻名遐迩的大儒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这坡上搭个亭子讲学。
前来听学的学子带着垫子,衣衫把露珠沾去,等走得时候,又成了绿草,一白一绿,颇有趣味。
只可惜啊……白巍心底叹息一声,他现在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住这秋末白霜的寒了。
那边清风终于蹭到了马车外头,透过半开的帘子看见里面的老者。
未戴冠,白发攒成一小束,粗布麻衣,一身平和清正的气质,眼睛亮得清明。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那个孩子了吧?”
白巍也看见了他,目光落在清风眉眼间愣愣,“像他娘,也像恩儿。”
白恩在白家如同半子,白巍记得他,也记得婴茀的模样。
他们成婚的时候,还是白巍喝的第一杯酒。
“是,他叫清风。”
徐辞言点点头,蔺家满门抄斩後,清风大病了一场,半月才醒来。
他如今无父无母无亲无眷,也不想再要以前的名字了,便留在徐辞言身边继续做书童,依旧唤做清风。
徐家上下对他一如往常,每日里徐辞言去衙门点卯,他就和其他小童一起读书学习,这月里甚至学会了骑马。
恩怨结了,活计也还能接着干,清风心底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不知道怎麽面对白巍。
再怎麽气质平和神采奕奕,也掩盖不了白巍不良于行的事实。
那是流放到山南时落下的病根。
“孩子,来。”出乎意料,面对仇家之子,白巍倒是显得格外心平气和,没有半点迁怒的意思,他朝清风一挥手,唤人过来。
“白大人……”清风有些忸怩地挪过去,低下头声若蚊蝇,“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
白巍摇摇头,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清风手背,“当年你才多大,家里的事情,又与你有和相关呢。”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清风不过懵懂幼儿,投胎到谁的肚子里,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若要怨,也只能冤他们识人不清,没能看出婴茀乖顺面孔下的狠厉,也没有对蔺家多上一份戒备之心。
“这麽些年苦了你了,”白巍声音柔和,“你父亲早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眼下事情安定下来,你若是愿意,便随我姓白。”
“不了……”清风摇摇头,“我,我就叫清风吧。”
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这麽些年里,清风也打听过白家的事情,除了那科场案,其他无一不是赞誉。
白大儒是个好人啊!
听过白巍讲学的穷书生对他这麽说,“若不是大儒愿意教我,我哪里有今天。”
只可惜……话到最後,又成了这几个字,看着那些人奇异的面容,清风心底五味杂陈。
白家没有对不起他娘,他娘却害了这一家人。
清风对她又爱又恨,却也不愿意流着他的血若无其事地回到白家。
他更愿意跟在老爷身边,当他的书童,以後成为一个管家,有自己的本事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