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愿意!”
一听这话,徐辞言啪地就跪下了。
“咳咳,”白巍却拦住了他,“你年纪小,怕是看不清背後的事情,我虽有才名,拜我为师却不一定是好事。”
他哑着声音,慢慢地把利弊给徐辞言说清楚了。
素朴的房间里不事雕琢,阳光透窗而过,照在案上密密麻麻的书籍文章上,苦涩药味里,徐辞言看着眼前这位老者,心底五味杂陈。
他明白白巍的用意,白远鸿的事是白巍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可从皇帝到朝臣,这都是一桩定下的死案。
“我收你为徒,并非毫无私情。”
白巍坐着轮椅,腰背却挺得像根竹,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情感,“若是你来日成了,便替我去查一查江西乡试的案子!”
“先生是想为白大人平反?”徐辞言问。
“科举一途,事关民生,多少读书人孜孜不倦悬梁刺股地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得耀祖宗,为国效力!”
白巍语气刚烈,“我绝不能容忍有人在此路上做文章!”
“若是查出我儿的确收拾贿赂扰乱科场,我定自裁以向天下人谢罪。”
“若有阴私,拼了这条命,我也要给江西十三府的学子一个交代!”
他为帝师,亦为天下寒门学子之师,县试,院试……通往京城贡院的路有多难走,白巍心底清清楚楚。
这是他们唯一改换门第,得昂宏志的路啊!
“安乾三年後,江西那批受辱的秀才,再无一人得志啊……”一想到这,白巍老泪纵横。
冬日已过,春风和煦,徐辞言跪在屋里,却好像一瞬间被穿山越林而来的清风给拂了过去,神智清明。
江西文风兴盛,啓朝素有文风南移的说法,可安乾三年过後,偌大江西科场,再无一才子出世。
一边是高山仰止心向往之的老师,另一边,是被老师之子断了的科举路。
名满天下的白家都这样,考到後面,又能考出个什麽东西呢?
撞死在龙门的秀才尸体,埋在了地里,也埋在了江西秀才的心中。
一时间,文心尽毁,再无英才。
可徐辞言知道,白家是被冤枉的。
原着里,白巍濒死之际留给皇帝的绝笔,不提白家亦不提身後事,只求啓帝不要放弃彻查,无论结果如何,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
也因此,啓帝才会在遗诏里要求男主继续彻查。
他在位时,阁老势大,每查到关键线索,就被飞快抹去,自己做不到,儿子却未必不能。
毕竟阁老已老,终会死啊。
原着最後,男主不负啓帝希望查到了真相,却因一己私欲将真相掩埋。
于科举这般关乎国本的大事都如此,他这皇帝当的,实在是称不上一句英明。
徐辞言心底五味杂陈,他看向白巍,老者亦看向他,浑浊的眼里一片泪意。
“先生茂德,弟子愿拜为师。”
起身肃整衣冠,徐辞言庄重跪下,“来日若得时机,必将誓死查得真相,以正科场!”
“好,好!”
白巍声音哽咽,踉跄地推着轮椅,亲自把他扶起来。
“得徒为此,定将全力以教之!”
…………
林娘子拖着个小尾巴,有些踌躇地看向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