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晏有些疑惑,看着天还是白日,她应该离开没多久啊,他这副模样是什麽意思?
难舍难分……到如此程度。
不过几个小时,太傅不至于如此吧。
她正琢磨着看着,便他低头沏茶,然而等到要递给她的时候,却猛然一愣。
手僵在半空。
他看了看茶,又看了看她,表情一时更加凝滞。
看着他这幅模样,何晏晏就忍不住笑了笑,心头也蠢蠢欲动。
明知此刻碰不到,但是她此刻还是腾出手,轻轻覆在他手上,像是要接过他手里的茶,本应感觉不到,但是仿佛是自掌心传来的电流,让她感觉到那双手微微一颤。
何晏晏就在“虚空”中摸他的手,她耳廓也有些略微泛红,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惋惜:“可惜了。”
他没有抽回手,声音顿了顿,倒是温和沉静:“等陛下出来……”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何晏晏又把话接了下去:“毕竟现在只能看着。”
馀星回:?
见太傅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何晏晏像是得逞了一样收回手,视线开始左右乱飘。
见她如此,馀星回哪里还不明白,他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她不知道陛下到底是哪里学来这麽多混账话,但……
何晏晏擡头看去,面前的太傅表情神色莫辨,也不知道是不是反应过来什麽。
她此刻不敢去看他,定了定神,等到脸色平复了一会,赶在她开口前,她严肃询问:“太傅觉得,朕这段时间工作做得如何?”
馀星回一时被她这问题问得有些懵。
古往今来,馀星回从来没过有人把“皇帝”当成工作,也没见过会有一个皇帝皇帝会如此坦然问自己有没有当好。
如果是在一开始,他只会当皇帝陛下又是试探他什麽。
但此刻,他只是觉得陛下又要想到什麽新点子了,思及她刚刚这样火急火燎跑过来,馀星回更觉得不妙,就担心她下一刻就要说出什麽“请允许学生辞去皇帝之职。”
想到这,他心中一跳,但面上不显,正想开口,陛下已经接了上去。
“好了,不管怎麽样,时间也差不多了。”
“……时间?差不多?”他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麽,只是静静问她,“您的意思是?”
何晏晏定了定了神,过了片刻方才看着他,笑着接上:“过了这麽久,他们效忠陛下到底是谁,总该说了。”
馀星回目光一顿,蓦然朝着她看去,目光微动,一时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便弯了弯嘴笑,笑得更深了一下。
“老师总说,我什麽事情都不和你商量,”此刻她只是一个影子,碰不到他,但是依然伸出手,把这个虚幻的影子放在他手心,和他掌心贴拢,“这次我就早早和你说,老师不要生气,等我回来一起吃小火锅呀。”
月影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他不知道这个小世界为什麽也会诞生这种创世之力,但无论如何,这对于他先这几欲破败的身体是一大助力。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这种力量非要认月照。
是他做得不够多吗?
明明他安排了无数命运,让这些人规规矩矩地踏上应有的命规,维持着世界的运行,
他面对这三千世界,就像在照料一颗颗盆栽,精心料理,兢兢业业,修剪出最合适的模样。
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这种力量还是不满意。
以至于他身体一日日破败,就要支撑不住,若非如此,他绝不会几次三番动用如此强硬手段去维护这个世界的命数。
但是没关系。
他目光贪婪地注视上空的棋盘,只要吸收了这些,他一定可以重新掌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虚空里缓缓走出的影子。
正是他那位兄长。
他脸上一如既往看不清什麽情绪,仿佛真的是云端的神明,然而月影觉得有些好笑。
大概就是他从小这副模样,才哄得长老们觉得他是最适合的人。
但是那又怎麽样?
他到底是一个人,人就有弱点,只要找到那个地方,就可以轻而易举引导他作出选择,走上他定好的未来。
比如他这位本因无欲无求的兄长,到了最後,不也因为感情,违背自己“本性”要来和他“合作”吗?
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只要给他们一个足够让自己相信理由,就可以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此刻心情极好,顺口就问了一句:“是把嫂子送回去了吗?”
话音一落,月照又一个剑气直冲而去。
当然这股剑气当然劈不到他,只是可以足够堵上他的嘴了。
他侧身避开:“怎麽,说点好话你还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