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音盯着他没有回答,他只当是马速增快,她有些不太适应。他将放在她腰侧的手护紧了几分,伸手轻轻拍抚了几下骤风的侧颈,原本全力奔驰的骤风渐渐降下了速度,以更平稳的步伐匀速奔跑。
“放心,骤风虽然野惯了,但是也有分寸,不会将我们摔下去的。”季知逸压低着声安抚着,话至一半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随後声音又低了几分,小而轻缓道,“你,你不。。。。。。不必怕。”
常年与一群军士生活在一起的季知逸,并不擅长安抚哄人,刻意放低的嗓音朦胧不清,倒也意外达到了温柔的效果。
江澜音盯着他微红的侧颊,眼帘轻垂,视线落在了他小心护在身侧的手。
她攥了攥袖口低头不语,半晌後松开缰绳,自袖袋中取出一件物什,侧身系在了季知逸的腰间。
见江澜音松了缰绳,季知逸不解地接手了缰绳,江澜音的袖摆铺散在俩人之间,也遮挡住了她袖下的动作。腰间有细微酥麻触感,只见江澜音低侧着头在他身前穿绑着什麽。
季知逸神情微讶,随後明白了什麽,鼻息微顿,眸中光亮渐盛。
“你明日何时出发?”江澜音转回身背对着季知逸,微小的声音随风而来。
“什麽?”季知逸的注意力全在腰间新挂上的小巧福袋上,布料上金线纹绣的福字明亮夺目。
江澜音也没再重复方才的提问,而是矮了身,伸出手和季知逸一同牵起缰绳道:“你赶路吧,我们早些回去,你的书房他们不敢乱动,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你自己去收拾。”
“这是送我的?”
“嗯?”江澜音顿手回眸,季知逸空出手,摩挲着福袋上的福字,低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
没了缰绳上的牵力,不明情况的骤风也渐渐停了下来,江澜音学着季知逸先前的动作摸了摸它的脖颈,骤风踢踏着马蹄走至道旁,靠在路边低头舔舐起新长的嫩草。
马背平稳,江澜音索性转过身与季知逸对视,见他低垂着头把玩着自己刚刚挂上的福袋,她默了默道:“今日恰好香山寺恰好有祈福会,这是寺中的福袋,了知大师给我的。”
季知逸低着头没什麽反应,只是捏着福袋再次问道:“这是送我的麽?”
墨色的瞳眸中点着微光,那光亮都不及枝叶间透下的春光明亮,可落在人的面皮上,却比夏日午时的太阳还要灼人。
江澜音动了动有些燥热的面颊,避开季知逸的视线,迎了风降着热意道:“。。。。。。是吧。”
“什麽?”锋眉微起,季知逸瞳眸轻动道,“抱歉,风声有点大,我没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遍麽?”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刚刚确实是没听清楚,季知逸特意低垂了脖颈,将耳朵往她的面前递了几分。
突然贴近的身躯截断了那点微乎其微的风,断了那股清凉不说,又平添了几分热气。
江澜音擡手隔在了她与季知逸之间,手心贴着自己的脸颊,绝着热嗡声道:“。。。。。。是。”
呼到手背上的热气忽然加重,耳边传来一声低笑:“谢谢,我一定贴身收好。”
捂着脸颊的江澜音微微诧异,迷糊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再次回答了季知逸的询问,只是声音都不及她如今的心跳声响亮。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低垂的视线无意间掠过了在裙边扫动的马鞭。视线上斜,只见握着马鞭的那只手,正在藤绳缠绕的柄手上有节奏的点动。
手的主人心情很好。
怔了片刻後,江澜音紧了唇角面颊骤热!忍了几息,意识到季知逸是在逗弄她的江澜音恼羞成怒道:“明知故问!”
季知逸笑出了声,低了头将小巧鲜亮的福袋,仔细地佩戴在自己的腰间:“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这是你送于我的。”
“为什麽?”江澜音有些不解道,“东西是我给你的,你既已收到,还有什麽区别麽?”
季知逸抚了抚福袋上的绣字浅笑道:“不一样,因为有你肯定,我才能够安心。”
“安心什麽?”
“安心我是真的收到了你的礼物,而不是臆想。”
一时无声,江澜音半啓着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麽。
马蹄轻踢,江澜音微微晃了晃身子,半晌後,她盯着眼前耳廓泛红的男子缓声问道:“季知逸,如今的将军府你都是交于我打理,以後也一直都交给我打理,怎麽样?”
季知逸的面容逐渐怔愣,江澜音抿了抿唇补充道:“这个‘一直’就是很久很久,久到。。。。。。我们百年归去。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话出口的瞬间,江澜音自己都觉得出乎意料,但是话语传达而出时,她却格外的清醒与认真。
她可以确定,她对季知逸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不是出于对过去的谢意,也不是如今的依赖,只是她发自内心冲动不可控,却又不会犹豫後悔的喜爱。
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