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低垂着脑袋:“我是小草……小草……你要给我浇水麽?”
语气还带着点儿恳请意味。
“好吧,我给你浇水。”晓羡鱼憋着笑,“你看,水来了。”
商宴迷迷瞪瞪地擡起头丶转过脸来,晓羡鱼早有准备,指尖沾着某物,飞快地往他眉心灵台点去,在那上面留下一滴朱红。
这是辞云真人给她炼的心头血——这回是真的。
“……唔?”
商公子皱眉闷哼了一声,感到痛苦似的,抱着头蹲下身去。他的眼底蒙着雾色,透着深深的茫然。
晓羡鱼耐心等了半晌,终于,迷雾弥散,他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
晓羡鱼挑了挑眉:“小草,你醒啦?”
商宴:“……”
商小公子的脸色一时间十分精彩。
看这反应,想必他记得先前心茧中的遭遇,回想起自己当草的丢人经历了——这对矜傲的商小公子而言实乃奇耻大辱。
商宴馀光一扫,赫然发现了立在晓羡鱼身後丶幽幽瞧着这边的白衣青年——那尊久违的瘟神。
他脸一板,当即决定死不承认,慢慢站起身来,高贵冷艳地装傻道:“什麽小草,你在说什麽?”
晓羡鱼心说我可留了证据,但她并没有立刻拿出来,只等哪天时机合适时,再把这东西拿出来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而且眼下不是逗他玩儿的时候,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转头对奚元道:“山神虽亡,但这件事还没完。”
“山神”……白骨头颅只是个喜欢残害凡人的噬魂邪祟,他虽然享受着山民的供奉,但此间真正的一方凶神并不是它。
此前,晓羡鱼击杀山神,幻境破碎的刹那,她获取了一些零碎的残忆。
这白骨脑袋生前不过是一个凡人,数年前因意外受困于这山洞之中,死在这里,成了无名尸骸。
而所谓的神栖洞,一开始也只是一个无甚稀奇的山穴野洞罢了。
问题在于,它是如何成了邪祟的?
商宴听她这话,顿时一头雾水,一连串问道:“山神亡了?怎麽回事?它在哪儿?”
他的意识刚从草恢复成人,完全处于状况外。
“它在那儿。”晓羡鱼指了指地上的碎骨。
商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瞪着眼睛沉默片刻,发出了与她先前一模一样的疑问——
“你是说,这玩意儿是山神?”
晓羡鱼眼睛一弯,也做出了与当时奚元一模一样的回答:“嗯,这就是山神。”
商宴恍惚间有种一觉醒来变了天的感觉,匪夷所思地问:“那又是谁解决的它?”
晓羡鱼老神在在:“当然是锦鲤大仙我呀。”
商宴一顿,上下打量她,神色间算不上是鄙夷,但那怀疑丶惊异交织的第一反应,实在有些冒犯人。
好在晓羡鱼对于这样的冒犯已经习惯了。
“那山神弱得很,虽然几十年来吞吃了不少生魂,却不知为何没多少力量。”她一摊手,“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死了。”
商宴:“……”
什麽叫做“还没反应过来它就死了”?
他瞪着眼消化了好一会儿,心情微妙地复杂了起来——原先只身潜入盈山,想的是漂亮地解决此间事。没想到上来就中招,一睁眼发现自己被人捞了。
那个人还是他先前认定为拖油瓶的晓羡鱼。
……继瘟神的事後,他再次欠上了她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