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娉擡手抹了一把眼泪,魏珩阻止不及,她黝黑的手已经划过了脸上的伤口,伤口肉眼可见地脏了一块。
但她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伤口的痛意,继续道:“如果真的不是一个人,待咱们离开後,你把那人唤来,我去寻薛茹淮,让他俩在一处比对瞧瞧,究竟是我认错,还是你在说谎。”
女子挑衅般地望向男人:“你敢吗?”
看着她的泪水,魏珩几乎都要答应。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行,我不能。”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陈末娉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为什麽不能,自然是因为他所有的话都是假话,全部是为了骗她。
陈末娉突然觉得可笑,她当时喜欢的人,真的是他吗,当年救她的人,真的是他吗。
为什麽他变成了这般模样,为了掩盖自己肮脏的心思,用最拙劣的谎言欺骗她。
她宁愿他坦坦荡荡地告诉自己,他就是喜欢薛茹淮,也比他现在不断地说谎要好。
这不是他,不是她一见倾心的他,也不是她心慕多年的他。
“我会想办法证明我说的是真实的,但不是用你说的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魏珩再次开口。
他望着眼前疲累不堪的女子,低声道:“咱们先回家去。”
回家?定远侯府才不是她的家。
陈末娉没有说话,她已经不想再看到眼前的人。
魏珩抿紧唇瓣,再次重复了一遍:“信我,我会给你个答复。”
树洞外天光愈盛,即将正午,要是此时不能顺利离开,拖到晚上,凶多吉少。
魏珩顾不上看顾女子的情绪,单手将她抗在肩上,一边观察着周遭的动静,一边出了树洞。
外面除了树叶响动,没旁的动静,贼人没有再折返,应当已经真的离开了。
“抱好。”
男人将陈末娉的胳膊勾上自己的脖子,叮嘱道。
陈末娉咬住唇,尽管不甘不愿,但这种情况下,她知道自己不能撒气。
她攀紧魏珩,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中,暗自下定决心。等将养好身子之後,她一定要好好习武锻炼,以後再不有求于人。
魏珩不知道她的想法,寻了条开阔些的林间小道,一路疾驰。
但他毕竟不是铁人,尤其是在抱着一个人的情况下,愈发容易疲累,开始还好,半个时辰後,行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便需歇息一段。
陈末娉窝在他颈窝里,能感受到他逐渐失控的心跳和缓缓汗湿的衣襟。
“我要下来。”
明明不想再和他说任何话,可在魏珩再一次停下歇息後,陈末娉还是没能忍住。
她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又说了一遍:“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行。”
魏珩拒绝,环住女子的双臂紧了紧:“你受伤了,又不会功夫,行得太慢。”
他硬生生地直起身子,因为过度的劳累,嘴唇已经开始泛白:“不准再犟,我带你回去。”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倒是谁犟?
陈末娉还想再说什麽,忽地,脸色一变。
道路前方出现了一团暗影,有人正与他们相对而行,朝他们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