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娉给他一个後脑勺。
这种态度,没人能够忍受,更何况是他。
魏珩几乎要松开女子擡脚离开。
指尖刚刚动作,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回转过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陈末娉一遍。
女子身子骨已经大好了,手腕上的淤痕已消,丝毫看不出来痕迹,但被刀划破的脖颈和擦破的脸颊上痂还未掉,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总归是自己连累了她。
魏珩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放缓语气:“这几日休息地如何?身子怎麽样了?”
陈末娉还是不说话,歪头看着床帘上的一条花纹,把那花纹幻想成一只要飞的鸟。
但她也分了一点心思在身後的男人身上,带着一点紧张和爽快,默默等着他的摔门而出亦或是冷声相对。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魏珩居然抑制住了自己的脾气,继续开口:“你若是不想说也无碍,我去询问郎中或者你的丫鬟,也是一样的。”
他很是平静,像是真的不在意她搭不搭理自己。
陈末娉诧异回头,对上男人视线後又急匆匆地转了回去。
她本来就不想和他有牵扯,他愿意去问别人话就去问,别来烦她就行。
但男人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动弹,就这麽牵着她的手腕,一动不动地等着。
陈末娉尽管休息了好几日,可毕竟没有习过武,身子骨不如他,根本没法长期举着胳膊。
她想坚持来着,奈何身子不好,首先败下阵来,手腕垂落到床榻上,耷拉着。
男人也顺着她的动作耷拉下手腕,手指紧紧扣着女子的皓腕,就是不放开她。
果然不能把他放进来,居然和自己开始较劲了。
陈末娉其实挺佩服魏珩的,在那麽明显的谎言被自己戳破之後还能淡然自若,难道官场上的男人都是这麽不要脸吗。
明明先前他不满了就会掉头离开,现在居然还愿意耗费时间和她耗劲,这是他吗?还是他本来就有很多面,只是之前面对自己时,只用了他最擅长丶最简洁丶最不耗费心力的一面。
她真的不了解他。
但是也不想再了解了。
陈末娉干脆顺势往榻上一倒,闭上眼假寐。
不是和她耗吗,她就看看,她这个闲人和他那个忙人,到底谁能耗得过谁。
她躺下时故意躺得横七竖八,占据了整个床榻,肚子朝着床顶,是最不雅的姿势。
男人看了她一眼,移开眼,没忍住,又望了过去。
女子现在没有半分仪态可言,要不是人并不胖,横在榻上,还以为是团肉泥。
他不由得开了口:“怎麽这般肆意,身为……”
身为侯府主母,一定要为人端正,知礼守矩,不然如何做他人表率。
陈末娉都猜得出来他那张嘴里能说什麽出来。
可她已经不是侯府主母了。等他一说完,自己就要这麽回怼过去,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
陈末娉想得好好的,但她没想到,魏珩突然戛然而止,然後再无声音。
死男人要做什麽?
就在她纠结自己要不要睁开眼,查看一下他的神色时,突然有只大掌,碰到了她的腰际。
陈末娉猛地睁开眼,可男人的动作更快,已经打横把她抱起,放到了床榻里侧。
陈末娉顿时警铃大作,刚被放下就立刻弹起,三步两步钻到角落里。
“急什麽?”
女子动作太快,险些撞上拔步床横梁。
魏珩又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撞到脑袋後才脱掉云靴丶外袍,作势要往榻上来。
陈末娉立刻受不了了,顾不得不理他,举起双手就要把男人往外推:“你不准上来!那麽脏,不准碰我的床!”
魏珩一滞,这麽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说他脏。
但他知道这是事实,干脆也不理她,自顾自地继续动作。
“你是不是听不见别人说话呀。”
陈末娉真的急了,奋力把他一推,整个人岔开腿堵住床边,站在床沿上看着魏珩:“不准不准不准!”
她脸颊气得通红,本来想冷处理男人时忍住的气全部被点燃了:“咱们都和离了,你凭什麽上我的榻!你再这般行事,就是骚扰民女,我要去找姚大人,让他为我做主!”
“骚扰民女?”
听到这荒谬的四个字,魏珩终于没有办法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气极反笑:“我做了何事你说我骚扰民女,更何况。。。。。。”
他猛地靠近了些,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上陈末娉的眼睛,压低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些威胁的意味:“更何况,你的名讳如今还在我魏家的名碟之上,如何算得上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