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还是愿意回去的——姜敏简直不想说话,“车在外头,你背他。”手臂一展将男人推过去。男人失了依恃,越发挣扎起来,“你不要我……杀了我……你现在就杀我……”
齐溪得了旨意便无甚顾忌,不顾男人挣扎,强揽着他往外走,男人不住地挣扎,发髻散落,黑发铺满脊背,轻薄的衣料皱作一团,细而瘦的腰线明晃晃地露着,一握即断的模样。
姜敏紧走数步,除去自己薄绸斗篷将他兜头罩住,男人在崩溃的挣扎中嗅到姜敏气息,竟安静下来。齐溪隐秘地松一口气,负着他疾步出去。
姜敏要走,忽一时转念回去,果然内阁参政孙轶在内。孙轶原避着,见皇帝过来急忙上前行礼,“陛下万安。”
“内阁夜宴不是散了——你怎的不走?”
“臣乃内阁阁臣,又是殿下下属,殿下酒醉,臣不能开解已是无能,怎敢独自离去。”孙轶道,“殿下心绪不佳才致酒醉,陛下勿怪。”
“他怎麽了?”
“殿下原不肯饮酒。”孙轶答非所问,“内阁节宴只一个时辰便散。臣因未曾饮酒,留在此间相送同僚——不想殿下回来,才至此时。”
姜敏猜出大概,“你既知分寸,便当少言。”便把腰间悬着的玉璧取下,“这个赏你。”
“臣谢陛下赏赐。”孙轶接在手里,忽一时道,“殿下心中忧惧至深,应不敢同陛下明言,臣今日既听见——斗胆替殿下恳请陛下哀怜。”
姜敏不答,自转身走了。内禁卫早清了场子,姜敏独自穿过空无一人灯火辉煌的百花楼。御辇等在门上,她说一声“回宫”,倾身上车,入内头也不擡道,“今日闹够了?”
男人恹恹地倚在车壁一角,满面狼藉的泪痕,筋疲力竭地看着她。
“做什麽吃这许多酒?”
男人不答。
姜敏骂,“疯子。”便转过头不理他,盯着车窗外不时掠过的人间灯火出神。未知多久,肩上一沉,男人灼热的体温熏过来。姜敏不想理他,却忍不住擡手拢着他。男人沉默地伏在她肩上,发烫的面颊贴着她,密密地依着。
姜敏擡手,柔和地抚着男人消瘦单薄的脊背,“今日又怎麽了?”
“陛下……”男人轻声道,“你不能不要我。”
姜敏一滞。
“陛下若当真喜欢他……纳作侍君…也使得……”男人说着停住,半日才能继续,“可是你不能不要我……陛下不要我了……我定是……活不成的……”他说着话,手臂发力,死死勾着她,“我没有陛下……活不成的……”
姜敏听得皱眉,“我喜欢谁?”
男人摇头,“求你别说……”他咬着牙,艰难道,“陛下别说……我不想听他……陛下不要我……我活不成,我只得死了,我只——”
姜敏心头火起,扣住男人脖颈,强扼着将他从自己身上扯开,盯着他质问,“你在说谁?”
男人被她强按着,弯折下去,脖颈後沉,黑发下坠,被动仰着脸,怔怔地凝视她。姜敏目光在男人迷离的目间流连,只觉如深海勾人,半点移不开视线。男人原在惊恐中,见她这样心中一动,便眨一下眼。
姜敏心生警惕,便觉臂间发紧,低头,男人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掐在那里。她尚不及说话,视线猛地向下逼近,被他拽着滚在地上。
男人勾缠上去,两个人头颈交缠吻在一处。姜敏只觉唇齿间疼痛至极,隐有血腥味——这厮竟是在撕咬她,末日来临一样用力,像要咬死她。
姜敏擡手掐在男人颈上,“你疯了?”
男人被他扼得窒息,喘一口气,“恨不能当真疯了……疯了……陛下便不要我……我也不知了……”
姜敏道,“罪犯也要审过才能定罪——我几时不要你?”
男人躺着,衣衫早散开,薄得可怜的胸脯一上一下沉重地起伏着。他仰着脸看着她,半日狞笑道,“如此——陛下打算几时同我说?”不等姜敏答话,“总不能等我死了,才带他进宫吧?”
姜敏恼到极处,忍不住竟笑起来,“既是等你死了才带进宫的人,同你有什麽相干?”
男人气得呼吸都停了一瞬,大叫一声便去掐她脖颈,“你杀了我便同我不相干了。”
姜敏侧身,手臂一转一掀,男人冷不防挨打,便摔在她臂间,黑发铺陈下双目血红,癫狂地盯着她。姜敏也不放手,凑到近前,抵在他目前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