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不悦地瞥了眼田议,看向我。我点点头让她去,她这才走出门。
夏夜静谧总是容易犯困,我手支着脑袋,神思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脖子像吊着一颗重石,怎麽也擡不起来。肩头忽然变得清凉,热气拂面,有什麽东西湿湿的贴了上来。我一巴掌打开,想逃离眼睛却睁不开,恍惚间听见一人急切地声音:“我们生个孩子……殿下,我们生个孩子……”
“滚!”我努力睁开眼睛,神思混沌,手脚无力。几案旁的熏香仍旧袅袅腾烟,我一掌将它拂下,香灰散落一地,红色的火星将地毯烧出几个小洞。
“你……田议你这个卑鄙无耻小人!”
我无力的抗疫根本对田议造不成任何打击,他一手抓着我的手腕,一手托起我的腰,俯身在我耳边:“卑鄙无耻?姜毓卿,到底是谁卑鄙无耻?我们是夫妻,行房事是天经地义,你逼得自己的丈夫用情香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敢问从古至今,有你这样的妇人和妻子吗?你也别装得多麽的贞洁烈妇,你和裴仲琊那些腌臜事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反正你已经跟他睡过千百遍了,怎麽我一次都不行?”
我随手抓住镇纸往他头上狠狠砸去,田议避闪不及,额角磕出一个大血口,鲜血顺着面颊留下来,眼神更加狰狞恐怖。
“你还想跟裴仲琊比?”我冷笑,“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田议目眦尽裂,擡手就要将我的衣袍撕碎。
咚!!!
漏刻上的铜杵在田议的脑袋上敲出巨响,又飞弹出去,滚落一旁。
裴仲琊将两碗汤水放在地上,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田议惶恐地从我身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满头伤痕,踉踉跄跄地要跑出去。
“田大夫。”裴仲琊声音冷得像三九寒冰,“胆子够大的啊。”
田议身躯一抖,迟疑回身:“我……我……我与殿下是正头夫妻!”
“正头夫妻?”裴仲琊冷笑,“正头夫妻向来郎情妾意,你那一头血又算怎麽回事?”
“我……我……”田议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就算我不能,难你也不……”他盯着裴仲琊,欲言又止,“不……不……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裴仲琊没有理会他。他弯腰将我抱上床榻,摸了摸我的脸:“没事了,你别怕。”
“你……你不能……”田议站在外头,妄图拾起一点尊严。
裴仲琊没有回头,只是轻蔑一笑,语气轻松而嘲讽:“我不能什麽?是你说了算还是殿下说算?这事儿只要是殿下允准,那我就可以。你就算知道又怎样,你敢说出去吗?”
田议倒吸一口气没能回上来,他惨淡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发着抖。
“滚。”裴仲琊命令道。
大殿的门被关上,偌大的广明殿只馀下我们二人。
他的手指微凉,轻轻摩挲过我的下颌和脖颈,停留在锁骨上来回逡巡。暖热温柔的双唇覆下来,蜻蜓点水般稳过眉心丶鼻子丶嘴唇,于耳後流连忘返。
他太熟悉我的身体了,随意的抚摸都能惹得我心神荡漾。衣袍褪下,他的头发垂落耳侧,像一只小猫在我脸上蹭啊蹭。
“他弄疼你了吗?”裴仲琊按住我肩头的泛红,“我给你揉揉。”
被撩拨得神志不清,我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进几寸,贴上熟悉的唇瓣,我呢喃道:“不疼,你一碰就不疼了。”
夜晚中,他轻笑一声,低沉暧昧。
帐影摇晃,不知是夜风吹动烛台还是帘帐。知了在黑暗中更加肆无忌惮,仿若无人地叫着,叫着叫着却又走了调。
我俯视着裴仲琊,撩起他一撮秀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仿佛置身游船,风吹起一层层涟漪,游船上下颠簸。身无所依凭,我叫他扶着我。
裴仲琊很听话。
那浪潮似乎来得更加猛烈,池水荡漾,溅出些许湿了我的脚踝。
我头晕目眩,枕在裴仲琊的身上。
咚咚咚——咚咚咚——
他心跳的好快。
“你心跳的好快。”他说道。
“是你的。”我推给他,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裴仲琊闷声一笑,揽住我的肩头,在我嘴角落下一个炙热的吻。我侧侧头,却被他一把按住压到在床上,唇舌相碰,有种肆意掠夺地蛮横与凶狠。
世人都道他裴仲琊是君子如玉,天底下再没有比他脾气更好的人了。
可只有我知道,他凶得很。
“嘶——疼!你咬我!”我控诉,一把将他推开。他却像是刚尝到血腥味的野兽,怎麽推都推不开。血腥味在嘴里再次蔓延开来,窒息感直冲脑门,我将指甲嵌入裴仲琊的脊背,他这才放开我。
“你发什麽疯!”我骂道。
裴仲琊黏着我,窝在我的脖子上,紧紧抱住我。他长长的睫毛是一把小扫帚,在我的脖子上扫过来又扫过去。
他深吸了好几口,这才张开沙哑的嗓子:“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