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而过,赵空站在原地遗憾地摇摇头。再擡头时,他脸上全是痴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连九五之尊都如此,你们更应如此!”
那枚用白色棋子做成的平安扣掉落在血泊之中,被染成了鲜红色。
蟒之收到回信後立即赶回了洛阳,可即便如此,还是用去一日半时间。
他拎着个包裹找到明无妄,总觉得大人表情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兴致冲冲地说:“大人,这是给您和乔姑娘带的。”
“可有给江语带?”
蟒之愣住,不知道他怎麽忽然扯出了江语。不好意思地伸手挠挠头,“带了些。”
明无妄倒杯茶,将纸转交给他,平静地说:“嗯,烧过去吧。”
蟒之接过,这次,本是愚笨的他一下子跟开窍似的明白了明无妄话里意思。茫然擡头问:“她。。。是怎麽死的?”
“被人下了毒。”明无妄吹吹那杯茶,可其实茶并不烫,已经凉了许久。“是韩昌延的人。”
蟒之的手攥成个拳头,咬紧牙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何时能杀他?”
明无妄拍拍他肩膀,“你要是有本事杀他,随时都可以。”
蟒之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眉心拧成个疙瘩。明无妄都杀不了的人,他有什麽本事杀?
可笑,可悲,又可怜。
他知道九尺男儿,顶天立地,有泪不轻弹。可还是没忍住呜咽起来。
他跪在地上,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大人,我没用,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杀不了自己痛恨的仇人。”
正当他要扬起另一只手时,被明无妄一把抓住,“若你这麽说,我也同你一样。”
明无妄叹口气,“去冷静冷静吧,江语之前住的屋子在左转第三间。冷静完把东西烧过去,多买些纸钱。”
蟒之迈着魂不守舍的步子走到那间屋子里,这里还到处都充斥着江语的气息。
被褥整齐地收拾好,摆放在床尾,他似乎能看到她夜里翻身的景象。
笔墨纸砚整齐地摆在桌案上,他仿佛能看到她曾在这里给自己写信的样子。
想到这,他拿出那张纸打开,这是她唯一存在过的痕迹。纸上用娟秀的字迹写了四个字:你要平安。
世事无常,他紧赶慢赶,却总是迟一步。不过几天,她就离开了怀璧司。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阴阳两别。
蟒之终于哀嚎着哭出声来,将纸小心地捂在心口。他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蟒之早知道,那天是他最後一次见江语,他就会问清楚院子的方位,早早的去寻她,整理好那身飞鱼服,至少给她最後的记忆不是那麽匆忙慌乱。
他应该温柔的听她说完,而不是否定完她所有想法,最终什麽也没说。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带她离开长安,远走高飞。什麽家国丶朝廷丶官职,与她相比,好像也没有那麽重要。
他甚至没来得及见她最後一面,没来得及抱她一次,没来得及坐下和她吃一顿饭。
甚至月钱发下来,还没来得及把给她买的新衣裳交到她手里,买张家包子铺做的,皮薄馅多的包子。
总之,他明明可以做到,却什麽也没做。明明可以不留遗憾,却以遗憾作为结束。
可惜,没有早知道。
他起身,拿着包裹出门,这一路走得举步维艰,才终于找到家寿衣店,将身上的银子全都掏出来买了纸钱。
老板问他,要不要寿衣?他摇摇头,拿着纸钱离去。
他在山上找了个空地,才把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来条淡粉色裙子,上面用银线绣着几只喜鹊,同她在司里的代号一样。
从前当职的时候,她抱怨过,整日只能穿飞鱼服,都穿不了喜欢的裙子。
那时蟒之问她,喜欢什麽颜色的裙子。
她笑盈盈地回答,像桃花一样的淡粉色。
再过不久就是春天了,桃花开的季节,她最喜欢的季节。可她再也看不到。
蟒之点了把火,将纸钱和裙子一起烧了。
“我会平安,替你看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章比较注重情感,但是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明无妄和蟒之都放火烧山了?!